霍子陵见陈怀瑾离开，这才平静下来，转过身，却看到脸色苍白的余霜，不由得皱起眉。

    成婚那日，霍子陵逃婚，余霜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心中难免有些怨言，更何况在婚宴上，撞见平日有过交情的几人，偶有言语相激，余霜更是耿耿于怀，竟是病了。好在霍长卿和方氏待她如己出，在这个家里尚能安稳。

    只是自从他接了淮墨回来，对她竟比往日还要陌生几分，直叫她心寒。

    霍子陵见她如此，心下也有些愧疚，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道：“你病了？”

    “不碍事。”余霜却是温婉一笑，走过去给霍子陵整理衣襟，手刚触到他的那一刻，泪如泉涌。

    霍子陵见她落泪，心顿时隐隐作痛，伸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霜儿我，我误了你”

    “如何叫误？子陵，是我心甘情愿嫁你我听人说，你接回来的哥哥，于你而言不仅是哥哥对吗？”余霜睁着泪眼，去看他的眼睛，先是清亮，一如儿时初见，却缓缓模糊起来。

    见霍子陵沉默了，她突然感到害怕，手也冰凉起来。“对吗？”她又问了一次，可仍然得不到回答。她这下是慌了，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声线也在颤抖，“是不是？子陵，你告诉我是不是？”

    霍子陵从不隐瞒自己的情感，可如今望着她的泪眼，却似看淮墨的一般，只觉得心好疼。“霜儿，我我不愿误了你”

    “可你已经误了子陵，早在那日父亲的寿辰你把他接过来时，我就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因为啊，你可从来没有那样看过一个人，好像这世间唯有他一人有光亮我不过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这样我就不用猜忌，不再期待了”

    霍子陵只苦笑。

    他对他，连外人都能悉数看透；而他，眼里全是那人，纵然伤他一百遍，他还是忘不了他，被他蒙蔽双眼，连他的心都不要了。

    淮墨如此，他如此，余霜亦是如此。

    “子陵，你可知，在我眼中，世间也只你有光亮啊”

    霍子陵叹息一声，温柔地揽她入怀：“霜儿”可目光却落入另一个方向。

    余霜却是笑了起来：“你快去看他吧，我不要紧。”说完，懂事地看着他走进淮墨的房间，然后转身，掏出手中的包袋，补起妆来。

    “老李，去廖夫人家。”

    余霜强打起精神来，若无其事地上了老李备好的车，正要关上车门，却听到张副官的声音：“等下。”

    “怎么？”余霜看了眼来人，皱皱眉。“少校要我给您送了披肩来，怕您冻着。”他递过来一件湖绿的丝绒披肩，正是她最爱的那件。

    瞥到他有些局促的表情，余霜垂下眼，唇边漾起笑意，可尽管微肿的眼睛被胭脂遮了，整体看来仍是几分凄凉。她小心地接过披肩，轻声道：“他倒有心，倒难为你了。”说到“你”字的时候，语气未免加重了几分。

    看她离去，张副官这才转过身来，叹息一声。

    他未尝不是如此？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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