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境南对此浑然不知,仍旧不厌其烦地在报告厅里来回游走,手中渐渐厚起来一沓二代身份证,何昕雨抽抽搭搭地交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等到这个时候抬头再看,已经找不见那个宣读出自己名字的中年男子了。
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决定命运的十字路口上,决绝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何昕雨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周围不断有人签好了合同,一式两份,合起来交到了李境南的手上,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右手仍旧是颤抖不已,身边的小姐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握住何昕雨的手,一瞬间眼泪便控制不住了。但是也只能强迫着自己,在乙方的位置上,签下了有史以来最难看的姓名。
手机的屏幕亮了又亮,不知道是谁将何昕雨拉进了微信群聊,扫了一眼,全是语音,何昕雨默默地关上了屏幕,没多时,又亮了起来。
而她主动屏蔽的还有,在屏幕不断弹出的对话框里,那几条来自家里的微信,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问句:分到了哪里?
报告厅里人声鼎沸,在攒动的人头当中,何昕雨找到了那个人,他坐在距离自己后方三排以外的位置上,那是哪家公司?摸出手机,目光掠过微信上红色带数字的小圈圈,最终停在了某个联系人的头像上,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你去哪里了?”
“河州,靠!”
屏幕渐渐暗下去,何昕雨惨淡地一笑,是啊,无论哪里,都是千里之遥。
这个夏天的第二次毕业,从此以后的9月10日不仅仅是教师节,这个本来与大家都无关的日期就这么被刻下了烙印。于是这个夜晚,成了每一个人的狂欢夜。
单江皓垂着头,白天里的意气风发在晚风的吹拂下荡然无存,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打开手机,磨损严重的屏幕膜上,那空荡荡的消息栏让他心里一顿。
“干嘛呢干嘛呢!你这是养鱼呢!”肩膀忽然间被一个大手锤了一下,单江皓迅速换上了明亮的眼神,端起酒杯,那里面还剩下半杯啤酒。
“我喝,我喝还不行么!”
蓟州的饭店包间里,一群大小伙子狂妄地笑着:
“你们等着,过不了几年,我就是孙处长!”
“你要是孙处,那那我就是刘局”
单江皓咽下不知道是第几杯啤酒,培训的一个月里没少喝,却只有这顿酒,让他喝进去犹如饮下一大碗黄连,低头之际,听见酒桌上有人高喊:“都别争了,谁不知道,额济勒泰才是升官最快的地方啊!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单总!”
在众人的推攘打趣之下,单江皓的笑容慢慢发苦。
入夜之后的校园里,路灯孤独地悬在树梢,在地上投下一串串树影,姚沐蹲在路基上,手中的手机已经发烫,脚下布满了熄灭的烟头,听筒的那一端,轻柔的女声也慢慢说不出话来,两端的沉默,只听“嘟嘟嘟”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对方挂断了电话。
姚沐摘下五百多度的近视镜,双手垂在膝盖上,任由烟头一寸一寸地燃烧着,而在他的心里,翻来覆去地回放着一句话:“结果确定了,额济勒泰。”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姚沐没有想过,也许是万里的冰封,也许是希望的田野,但那些都不重要,那里不是长安,所以那里到底怎么样,他不关心。
校门口传来脚步声,听上去有很多人,姚沐眯着眼睛望去,但也是徒劳,听着人群里的欢声笑语,姚沐只觉得自己心头阵阵苦涩,收起手机,掐灭烟头,转身走向宾馆。
擦肩而过的当时,万旭泽一只手搭在李境南的肩头上,大大咧咧地笑着,对身旁的众人说:“哥们儿这也算是回家了,管怎么说,哥也是混过额济勒泰的人,以后哈,谁想要找个北啊,看个雪啊,尽管来找我!”
话语之中依然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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