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晨三点,丑末寅初。
一名身材高挑c面容姣好的亚裔女子在一所教堂的幽暗长廊上急步前行。只见她头裹白色素巾,随风飘荡,起落无序;一身漆黑如墨的修女长裙似是由夜色编织般细腻;胸前挂着一个银制十字架与月色相互辉映,几度闪烁她的面容,添抹了几分冷艳。她步伐甚速,似有什么急事。厚重的修女鞋与大理石地板相碰,咯咯之声如同弹珠似的在空旷的教堂中弹来荡去。
片刻之后,她来到一扇木门前。伸手敲扣,木门缓缓打开。房内灯火通明,灯光拉长了她的影子,与门外幽暗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宛如某处净土向黑夜投来的曙光。只听房内传来沧桑的声音,“你来了?”修女低首应道:“是的。”沧桑声音又道:“进来再说吧。”修女恭敬道:“是。”遂步入房间。
只见房内整洁干净,几近一尘不染。一尊耶稣受难像挂于墙上,庄严肃穆;头顶是把颇俱时日的黄铜吊扇,亮可作镜;镀银圆桌置于中央,橡木雕花床架于西侧;一盏仿烛台台灯搁在窗前书桌上,偶有飞蛾徘徊。一名老态龙钟的神父跪在耶稣受难像下虔诚祈祷。修女不敢打扰,只立在神父身后,默不作声。
良久,神父轻轻吐出“阿门”两字,便拄着拐杖竭力站起来。修女见他手脚均有抖态,欲上前搀扶,却被他摆手回绝。过得片刻,神父才得以站直,转身说道:“我们到那边说。”言罢,蹒跚地走到圆桌旁,取来木凳缓缓坐下。
这名神父是位外籍人士——他眼眶深陷,鼻梁高挺,一头白如霜雪的发丝落得所剩无几,看有百岁高龄,但精神矍铄。他身穿神父长袍,项挂红色圣巾,人虽然坐着,可依然紧握拐杖,深怕稍有不慎,便从椅子上摔下去。只见他目光炯炯有神,但面容却是愁绪万千,恰似那修女般,仿佛有什么大灾难迫在眉睫。
修女当先说道:“神父,您可安好?”神父摘下项上的罗马领,操一口地道汉语,说:“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搀扶吗?”修女道:“女儿不知。”
神父望向墙上的耶稣受难像,“前些日子,我有幸得蒙主的预兆——”说着,在胸前划下十字,“得知在不久后,我将会蒙主召唤。当下便通知教会总部,让他们及早安排人手来接替我,好继续为主传道。”他低头又说:“我承蒙主的恩宠,十五岁从事圣职,二十岁到中国传道,屈指一算已活了九十余年,从事圣职亦近八十载。一想到在不久之后便可随主而去,心中着实激动。只是不知主会在何时召我,故不论何事我都亲力亲为,唯怕误了主召唤的时机。”
修女点头,“原来如此。”神父道:“今日深夜召你,并非是让你来听我这副老骨头的遗言。”修女道:“但听主的吩咐。”神父缓缓站起,环视四周,“我在这里祷告已有三十余个寒暑。每一天祷告,我都希望能得到主的启示。我书桌上有一物用白布相裹,你去拿来。”修女照做。神父接过那物,缓缓掀开白布,里面竟是另一尊耶稣受难像。
“这圣像我已朝拜多年,是我在耶路撒冷教会时,一位老神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自此之后,这圣像便随我四处传教。”说着,又将圣像递到修女面前,“你看看这圣像上有什么不妥。”
修女细细观察,只见耶稣受难像上,一条裂痕自十字架顶笔直而下,止于十字架底,直如利刃切开一般。裂痕过处,还把耶稣雕像一分为二。修女惊道:“是谁这么大胆?竟然亵渎圣像!要是让我查出来,绝不轻饶!”眼看圣像受辱,她言辞激动,原来冷艳的面容上涌起阵阵难以自已的怒色。
神父见她怒气横生,愁色略缓,笑说:“你的性子就是如此,表面冷漠,心肠却比谁都热。”修女闻言,脸上一红。神父又道:“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的时候,你才三岁,一个人流落街头,无名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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