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也是,不过到母后跟前略站一站,总比过而不入要好得多。于是大步迈进了长乐宫门。
长乐宫的宫殿监告知,皇太后正在偏殿燕坐,嘉郡王刚好也在。
我入殿行过问安礼,方才后知后觉殿内气氛有几分怪异。
往日嘉郡王入宫拜见母后,母子之间无不是春风和晏c母慈子孝的景象。哪像今日,母后扭头坐在上首,面色气得雪白。夏斯阙站在殿中,梗着脖子,像是即将被逼良为娼的小媳妇。
我看看母后,又看看夏斯阙,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六哥,你惹母后不高兴了?”
夏斯阙突然朝我跪下,半真半假道:“还请皇上为臣做主!”
我坐在母后身侧的席子上,陪他做戏:“起来起来!自家母子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岂料夏斯阙还未答言,母后已颤声道:“让他跪着,不用管他!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听得目瞪口呆。
母后身为南梁公主,言行素来轻柔雍典。若不是怒极,怎会怒语斥责夏斯阙!
看来,夏斯阙是真的气着了母后。
我随手抓一把蜜饯,闲闲道:“那也让他起来说话。六哥腿上跪疼跪肿,您又该心疼了!”
真不知道,我是怎样用如此不在乎的口吻,说出了让我自己心酸不已的话。
母后到底心疼这厮,挥手让他起来。
蜜饯过于甜腻,我牙根突地一疼,忙抄起一杯茶来喝。
放下茶盏,我平视坐在对面的夏斯阙,玩笑道:“朕便做一回大理寺卿,审一审这忤逆母后的六哥,究竟怎么回事?”
夏斯阙看一眼母后,委屈道:“阿娘要给我续娶正妃,我不想要!”
我听了前半句,张口就要喊“好事”,及至听完他后半句,张开的嘴边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说他不想要!夏斯阙的胆量,果然已经超越到一个新境界了。
作为皇帝,我都不敢表述我想要什么,我不喜欢什么。他再一次说出了我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为何呀?”我努力压抑住发自内心的嫉妒,漫不经心问道。
“臣念及亡妻,无意续娶!”他目含泪光水波潋滟,“在臣眼中,任何女子,都不能和流黄相提并论!”刑流黄,便是曾经嘉郡王正妃的闺名。
嗤!现今他在洛阳城的牧府中,美姬娇娥不计其数,居然还敢说悼念亡妻!
我看一眼面前的茶盏,真想抄起半盏残茶抛向这厮!骗鬼呐!
“没人说要和你的流黄相提并论,可你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你这样下去怎么让哀家放心?难道你想出家当和尚?!”
我实在没忍住,笑了。
夏斯阙:“儿臣身边有侍妾伺候就够了。”
“你的那些侍妾,为何至今都没能给你诞下子嗣?”
我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母后是为了这个事着急——嘉郡王正妃薨逝后这几年,母后心心念念要为爱子择娶继妃,不过夏斯阙远在洛阳,每次都被他装痴作傻蒙混过去。这一遭,看来他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夏斯阙眼珠转了转,突然指着我道:“原来阿娘是想抱小皇孙了,这不正好!儿臣虽不孝,可皇上那边早就有动静了。”
尔母婢也!竟然将话题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很后悔,前两天同夏斯阙饮酒,一时高兴将宫女有孕之事告诉了他。
母后果然立即看向我,满脸惊喜:“皇帝,六郎所说可是真的?”
我矜持了一下,点头。
“回禀母后,确是有一宫女已感怀身孕。”
“这是好事啊,皇帝怎的也不来告诉哀家?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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