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我眯了眯眼睛,凝神望向脚下徐徐行来的黑马,以及马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乌黑的高大骏马,四蹄攒雪,白玉为马鞍,黄金络马头。马上一员少将,银灰盔甲劲束全身,盔上红缨曜日迷离。少将风姿飒爽,脸上隐隐浮现着沙场上的杀意c狠绝,凝神敛思时稳若磐石,扬眉抚剑时气贯长虹。
行进的凯旋大军,看看在我脚下停住。四位须发皓然如雪的老者,在长安县c万年县县令的引导下,在凯旋乐与破阵曲的轮番吹打里,行至马前揖手为礼。
马上的少年将军欠身抱拳行礼:“四位长者,恕刑岳礼数不周,刑岳奉皇命出征,未及入宫见驾复旨,不敢下马,就此为礼。”
谁料他这一言一动,立即引发围观群众的赞叹声,什么“将军重礼法”的赞叹声油然而发。
我冷哼:“别以为挖出四个长白毛的老头,就算凑够了‘商山四皓’!”
“公子慎声!”我身后的饼饵亦出言劝阻。
饼饵和馎饦,寡言少语,平素都顶着一张冰山脸,五十步远就能把人冻住!眼下他们二人既已开口,我也只好皱皱鼻子,继续看戏。
仔细留神就会发现,四位老人手上提了东西,这象征犒劳三军的箪食壶浆。现在他们郑而重之地将酒壶双手捧递给军前校尉,而后由一人上前致辞。
“将军第出名门,品实非俗。身显名扬,皇戚贵冑。为太皇太后侄孙,为当今天子表哥。芝兰玉树,轩轩韶举。且将军犹能不矜于门阀,弱冠以来奉召驱驰,纵横沙场。驱寇逐虏,保我河山。致使贼寇仇雠,闻将军之名望风而拜;邻国近塞,见将军令旗无人敢前!威高名重,当世无两。将军御敌,则边境无扰;将军入朝,则天子礼迎。高风轩邈,颓波扬清”
“啪!”极其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苍老的声音。真没想到,一只小小的玲珑酒杯,从酒楼上扔下去,能有这么大的响动。
我禁不住唇角上扬,反手回去摸酒壶,被汤饼不动声色地制止。
从伪装“商山四皓”之一开始致辞起,不知不觉围观的百姓就陷入肃穆的静谧。突然一声响动,百姓俱是始傻c继吓c终愤怒的滑稽姿态。
我勉强忍住笑,凭栏探出身子:“本公子手滑了,将军海涵!”
什么叫触犯众怒c众矢之的?我今天终于感受到了。如果我是箭靶,长安城百姓的视线可以转化成箭矢,那我现在肯定可以和刺猬称兄道弟了。
马上的将军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在看见我的一霎,他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讶异和紧张,然而只是一瞬,快到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随即,他在下方仰视着我,那视线,绝对不是臣子对于君上该有的表情。相反,黑眸中毫不掩饰着无可奈何之意。
刑岳挥退满脸愤怒c似乎要上楼抓我的校尉,在马上静默片刻,突然偏身下马,略微整理盔甲后,对着楼上的我,抱拳行礼!
前一刻,我还因为恶作剧得逞而幸灾乐祸地笑。后一刻,我分明感到那笑凝在脸上,我就像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一样。
尔母奴婢也!
我愤恨,恨不得下去给刑岳两拳!
一盏茶功夫前还在说,未复皇命不能下马。眼下却因为看见我就舍得下马了?况且,全长安城,能得他骠骁将军行礼的年轻公子,还能有谁?
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可是我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而且还是揭在如此多的百姓面前!
刑岳,你够狠!
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长安市坊里鬼混?哦呸!是白龙鱼服c访查民情。
“公子,要不还是回”鹿脯顿感紧张。
“住口!”我自栏杆上抽身,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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