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藏羚羊的事,我早就在阿钦回来的喜悦中,忘得一干二净。
我把弓送给阿钦的时候,快要十三岁的少年,眼里的光彩只是持续了不到十秒就暗下去了。像一盏电力不足的台灯。
我自我乐观地问他:“阿钦,你学习很辛苦吗?”
他摇摇头,想了一下又点点头。
这个我们互相陪伴快十年的少年,每次离家回来,好像都会变得腼腆内向几分,还单薄的肩膀总是沉重无比,长长的眼睛里,水波慢慢不再荡漾,看我的眼神也是越来越茫然,时间给他的仿佛并不是人生的精彩纷呈,而是深深的忧虑c犹豫c无奈,不再和父母畅所欲言的青春期好像是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而和我无话不谈无所顾虑也是渐渐放不开手脚和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开玩笑,我还能调侃糊弄他,这种关系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对我的玩笑调侃糊弄娇嗔,他只是微微笑不说话,有时候还垂下眼帘,盖住那一弯清泉的水光。
我不太适应他安静的敷衍,想继续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是不是有心事啊c能不能告诉我啊c这次去学了什么啊c什么时候再去啊c这几年我们好像疏远了你知道吗
但是前一世的人生经验化成一个小人,一直跳出来跳脚大喊:人际关系是天平,你用力过猛的话,就会破坏平衡,对方就会轻视你,甚至无视你,最后修复不了双方之间的平衡。
用古文说就是:犯贱者因自贱而他人轻贱。
我只是和他一样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尽量按捺自己窥探他心理的好奇心。
变得越来越神秘的阿钦,连格勒顿珠也有所察觉,他问我:“阿钦是不是很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呃好像是不同了。”
“那里不同呢?”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感觉而已。”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地球在“我们都不知道阿钦怎么啦”的氛围中也能照样自转公转。
藏地的秋季就已经开始寒风呼啸,到冬天的时候,已经是滴水成冰,附近的山从山顶白到山腰,积雪再从山腰盖到山脚。
那天,格勒顿珠没有和阿帕在一起,我冷得缩手缩脚,和阿妈一起检查然后堵上帐房的所有缝隙。
又是一场大风雪,天黑得越来越早,我和阿妈阿帕围在小火炉边,燃烧的牛粪散发出微微的青草香,成了这刺骨寒东小小的慰藉。
格勒顿珠还未回来。
他以前也有晚归的不良记录,不是和村里的丹增去神湖边晃悠,就是和前面帐房家的德勒跑出去看各种大大小小的热闹。
快要吃饭了,格勒顿珠还是没回来,阿妈很担心,阿帕说:“我出去问问。”说完就掀起帐房厚重的门帘,钻入呼呼的风雪中。
昏黄的酥油灯下,阿妈和我互相挽着,为了取暖,也为了自我安慰和互相安慰。
我和阿妈还是过于乐观,认为格勒顿珠像往常一样,晚归后冻得手脚僵硬地挨阿帕的骂,认为等一下阿帕和他的脚步声就会响在门帘外,然后黑脸的阿帕和被踹过屁股的格勒顿珠就钻进来。
阿帕顶着风雪,先去了德勒的家,德勒今天下午见过格勒顿珠和丹增等人在一起,并未参与。阿帕又沿着出村里的路,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已经模糊的路,摸到了村口丹增和其他少年的家,大家的说法就是,今天下午风雪没起的时候,确实和格勒顿珠在东神山附近撒野,山脚下的牧民还提醒他们让他们别惊了羊群,小心狗扑过来。后来各自回家。
阿帕心理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他草草地咽了几口糌粑,灌了一大口酥油茶,茶水打湿了他整个下巴和领口,他让我和阿妈先吃饭,就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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