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重生之前,勉强算是个文武双全的青年。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他除了箭术,其他皆是半桶水晃荡,不值一提。
照迟砚的设想,最好能打只野兔,实在不行来只獐子也不错,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往常熙攘热闹的林子里安静得十分诡异,连鸟叫声都消了下去,更别说寥寥无几的扑翅声了。偶尔传来动物迅速跑过的动静,不等迟砚拉弓射去,那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野物早跑没影了。
连着射空几箭,迟砚摸着仅剩三支木箭的箭筒,顿时颇觉挫败。他有点不敢置信,往日里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好手,重活一世,难道竟然连只兔子都逮不着了?
繁盛交错的枝叶将头顶的日光遮得颇为严实,不信邪的迟砚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决定再往林子深处走点。
四周阒然无声,除了衣摆摩挲擦过低矮灌木丛的轻微声响,便再无其他声音了。迟砚边用手中木弓拨开拦路的野草,边对怀中的黎九地嘀咕道:“附近明明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怎么这些小东西都像是在落荒而逃呢?”
黎九神色不像迟砚那样没心没肺似的轻松,自迟砚不知不觉地踏入巨黍部落狩猎的范围起,他就已经绷紧了小小的身子。
坦白来说,想到迟砚待会可能会见着的场景,黎九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转而想起迟砚怕虫子要命,若真见到那副情景,铁定是会哭哭啼啼的。
脑海中应景地浮出迟砚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画面,黎九心底那点微妙的乐见其成,登时就变成了忧心忡忡。
况且昔日在天庭时曾听百花仙子提过,说虫子非常喜欢啃食植物。为防那些形状其大的虫子暴起将迟砚撕裂,黎九小翅膀艰难地动了动,将收于芥子空间的仙袋拿了出来。
“唉,竟然沦落到依靠仙家宝贝脱身的地步了。”黎九忧伤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自己没几点仙力的干瘪肚皮。
迟砚对此倒是毫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巨黍部落最为隐秘的地方。等他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铁锈味,走到一处低洼处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危险。
僵硬地收回迈出去的左脚,迟砚后背汗毛几乎本能地竖了起来,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窥探视线压得他动都不敢动。
空气中的铁锈味骤然越来越浓烈,迟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黎九:“小啾,你说我要不要抬头看一眼?”
如果黎九可以说话,他一定会阻止迟砚这不亚于自寻死路的行为。奈何他现在修闭口禅,发不了声,只好用小翅膀疯狂拍迟砚的胸膛。
错把黎九的阻拦当成了鼓励,迟砚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颇为半身不遂地抬起了头。
异常昏暗潮湿的树林深处,无数双灯笼大小的红脑袋从各色各样的枝叶底下冒了出来。随着沙沙的爬行声响起,潜藏在高大树木之后,足有半人高的巨大蜈蚣完全暴露了身形。
长长的触角缓缓抖动着,顷刻间,迟砚便被密密麻麻的蜈蚣包围住了。
被蜈蚣居高临下俯视着的迟砚:“”
如果说先前迟砚还对巨黍部落的人不肯带他打猎有什么误解的话,见到这群数目庞大的蜈蚣之后,他心底那点仅存的误解已经荡然无存了。
“小c小啾,怎c怎么办?”心里想着天要亡我,迟砚脸色煞白,声音不自觉地发着抖,他被眼前这幕冲击得头脑发昏,险些要背过气去。
以往彩云间的虫子虽然吃人,可并没有这么大,撑死了和成年男人一样大小。但面前的这群蜈蚣,腰身比两个迟砚还粗,只需抬起半个身子,就足以将他严严实实地笼罩住了。
迟砚觉得自己像是只走投无路的肥美羚羊,正面对一群流着口水的猛虎。这样想着,仿佛被自己的比喻吓着了,他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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