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林悦蓉先从睡梦中醒来，苏然正在她身旁甜甜地睡着。她抬眼，看到他脸上简约干净的轮廓和没有丝毫皱褶的脖子。转过头去，靠墙淡蓝色的厚绒布窗帘像是一张半透明的吸水纸，清晨微冷的空气正顺着它的纹理缓缓渗透进来。那一刻，她真实地感受出周围凉丝丝的幸福。昨晚，她暂时抛下了工作和家庭，跟苏然一起逃到了这个安静的角落。她知道，他们的感情就像《倩女幽魂》，她是女鬼，不敢直视阳光，也不敢和自己心爱的男生一起牵手走在阳光下。但她依然固执地想要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就像在狂风大作的夜晚守护在墙角摇曳的一豆烛光。这爱情的烛光，虽然暗淡，却很温暖，只要它一直亮着，就足以抵抗漫长而寒冷的冬夜。看着身边如婴儿般熟睡的苏然，林悦蓉有点儿不知所措。但她还是愿意肯定心底对他的那份着迷，并暗下决心要为这份感情付出自己的诚意。如果就这样一意孤行下去，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两人都不限制自己感情的发展，某一天，当这份感情越过了某道鸿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她的头脑是清醒的，但如此这样下去会怎样，她自己也说不好。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进了浴室，洗浴过后又出门买了简单的早餐，这才叫醒苏然。苏然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林悦蓉就坐在他床边，不由得喃喃自语：“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林悦蓉笑着问道：“你在梦中见到过我吗？”

    苏然难为情地把头转到另一侧。虽然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在他们之间，又确实有什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以后怎么办？”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林悦蓉满脸的笑意。他感到，原本在克制这段感情的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一条没有出路的小胡同。他一夜之间走进了18岁，告别了青春期，却并没有能够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诚心诚意地喜欢着林老师，心里也有一股子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劲儿，但是，他该做些什么呢？

    林悦蓉倒好像很镇定：“苏然，外面的世界是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我们可能最后也必须分开。这些都是真相，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或玩弄的成分。我早已没有资格奢谈爱情，但我没想到会遇到你。我现在只想好好爱你，把最好的给你，作为能在生命中和你相遇的回馈。”

    苏然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两人吃罢早饭，已经九点半了。林悦蓉去楼下退了房，跟苏然并肩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起去取昨天停在餐吧附近的车。苏然也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瞻前顾后，他坦然走在林悦蓉旁边，老实地说出自己心里的困惑：“真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明明很努力地念书却还是学业不好，有时候真想退学了事。”

    “噢？退了学你有什么打算？”

    “我可以去读技校啊，学一门手艺，人生道路千万条，又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傻瓜，别瞎想了，当年我读高中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你只要想着，念书不是你喜欢做的事，却是你非做不可的事。这样想多少轻松一点，但你还是要尽力熬过这一年。”

    “然后呢？”

    “然后，我会常常去你就读的大学看你，到那时，没人会再出面干涉我们。”

    “现在也没人干涉我们呀！”苏然好像还是不太明白眼前的局面。

    “现在，干涉我们的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是全世界。”林悦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上车后，苏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现在，我带你去买一样非买不可的东西。”说着，林悦蓉调转车头，车子径直朝市区驶去。

    在商场的地下车库停好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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