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闲人?必yù闲而始睡,是无可睡之时矣。
有暂逸其心以妥梦魂之法:凡一日之中,急切当行之事,俱当于上半日告竣,有
未竣者,则分遣家人代之,使事事皆有着落,然后寻床觅枕以赴黑甜,则与闲人
无别矣。此言可睡之人也。而尤有吃紧一关未经道破者,则在莫行歹事。“半夜
敲门不吃惊”,始可于日间睡觉,不则一闻剥啄,即是逻ヘ到门矣。
○坐
从来善养生者,莫过于孔子。何以知之?知之于“寝不尸,居不容”二语。使
其好饰观瞻,务修边幅,时时求肖君子,处处yù为圣人,则其寝也,居也,不求
尸而自尸,不求容而自容;则五官四体,不复有舒展之刻。岂有泥塑木雕其形,
而能久长于世者哉?“不尸不容”四字,绘出一幅时哉圣人,宜乎崇祀千秋,而为
风雅斯文之鼻祖也。吾人燕居坐法,当以孔子为师,勿务端庄而必正襟危坐,勿
同束缚而为胶柱难移。抱膝长吟,虽坐也,而不妨同于箕踞;支颐丧我,行乐也,
而何必名为坐忘?但见面与身齐,久而不动者,其人必死。此图画真容之先兆也。
○行
贵人之出,必乘车马。逸则逸矣,然于造物赋形之义,略欠周全。有足而不
用,与无足等耳,反不若安步当车之人,五官四体皆能适用。此贫士骄人语。乘
车策马,曳履搴裳,一般同是行人,止有动静之别。使乘车策马之人,能以步趋
为乐,或经山水之胜,或逢花柳之妍,或遇戴笠之贫jiāo,或见负薪之高士,欣然
止驭,徒步为欢,有时安车而待步,有时安步以当车,其能用足也,又胜贫士一
筹矣。至于贫士骄人。不在有足能行,而在缓急出门之可恃。事属可缓,则以安
步当车;如其急也,则以疾行当马。有人亦出,无人亦出;结伴可行,无伴亦可
行。不似富贵者候足于人,人或不来,则我不能即出,此则有足若无,大悖谬于
造物赋形之义耳。兴言及此,行殊可乐!
○立
立分久暂,暂可无依,久当思傍。亭亭独立之事,但可偶一为之,旦旦如是,
则筋骨皆悬,而脚跟如砥,有血脉胶凝之患矣。或倚长松,或凭怪石,或靠危栏
作轼,或扶瘦竹为筇;既作羲皇上人,又作画图中物,何乐如之!但不可以美人
作柱,虑其础石太纤,而致栋梁皆仆也。
○饮
宴集之事,其可贵者有五:饮量无论宽窄,贵在能好;饮伴无论多寡,贵在
善谈;饮具无论丰啬,贵在可继;饮政无论宽猛,贵在可行;饮候无论短长,贵
在能止。备此五贵,始可与言饮酒之乐;不则曲蘖宾朋,皆凿xìng斧身之具也。予
生平有五好,又有五不好,事则相反,乃其势又可并行而不悖。五好、五不好维
何?不好酒而好客;不好食而好谈;不好长夜之欢,而好与明月相随而不忍别;
不好为苛刻之令,而好受罚者yù辩无辞;不好使酒骂坐之人,而好其于酒后尽露
肝膈。坐此五好、五不好,是以饮量不胜蕉叶,而日与酒人为徒。近日又增一种
癖好、癖恶:癖好音乐,每听必至忘归;而又癖恶座客多言,与竹ròu之音相乱。
饮酒之乐,备于五贵、五好之中,此皆为宴集宾朋而设。若夫家庭小饮与燕闲独
酌,其为乐也,全在天机逗露之中,形迹消忘之内。有饮宴之实事,无酬酢之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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