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如
得丽人,则当遍访名花,植于阃内,使之旦夕相亲,珠围翠绕之荣不足道也。晨
起簪花,听其自择。喜红则红,爱紫则紫,随心chā戴,自然合宜,所谓两相欢也。
寒素之家,如得美fù,屋旁稍有隙地,亦当种树栽花,以备点缀云鬟之用。他事
可俭,此事独不可俭。fù人青春有几,男子遇色为难。尽有公侯将相、富室大家,
或苦缘分之悭,或病中宫之妒,yù亲美色而毕世不能。我何人斯,而擅有此乐,
不得一二事娱悦其心,不得一二物妆点其貌,是为暴殄天物,犹倾精米洁饭于粪
壤之中也。即使赤贫之家,卓锥无地,yù艺时花而不能者,亦当乞诸名园,购之
担上。即使日费几文钱,不过少饮一杯酒,既悦fù人之习,复娱男子之目,便宜
不亦多乎?更有俭于此者,近日吴门所制象生花,穷精极巧,与树头摘下者无异,
纯用通草,每朵不过数文,可备月余之用。绒绢所制者,价常倍之,反不若此物
之精雅,又能肖真。而时人所好,偏在彼而不在此,岂物不论美恶,止论贵贱乎?
噫,相士用人者,亦复如此,奚止于物。
吴门所制之花,花象生而叶不象生,户户皆然,殊不可解。若去其假叶而以
真者缀之,则因叶真而花益真矣。亦是一法。
时花之色,白为上,黄次之,淡红次之,最忌大红,尤忌木红。玫瑰,花之
最香者也,而色太艳,止宜压在髻下,暗受其香,勿使花形全露,全露则类村妆,
以村fù非红不爱好。
花中之茉莉,舍chā鬓之外,一无所用。可见天之生此,原为助妆而设,妆可
少乎?珠兰亦然。珠兰之妙,十倍茉莉,但不能处处皆有,是一恨事。
予前论髻,yù人革去“牡丹头”、“荷花头”、“钵盂头”等怪形,而以假{髟皮}作
云龙等式。客有过之者,谓:吾侪立法,当使天下去赝存真,奈何教人为伪?予
曰:生今之世,行古之道,立言则善,谁其从之?不若因势利导,使之渐近自然。
fù人之首,不能无饰,自昔为然矣,与其饰以珠翠宝玉,不若饰之以{髟皮}。{髟
皮}虽云假,原是fù人头上之物,以此为饰,可谓还其固有,又无穷奢极靡之滥
费,与崇尚时花,鄙黜珠玉,同一理也。予岂不能为高世之论哉?虑其无裨人情
耳。
簪之为色,宜浅不宜深,yù形其发之黑也。玉为上,犀之近黄者、蜜蜡之近
白者次之,金银又次之,玛瑙琥珀皆所不能。簪头取象于物,如龙头、凤头、如
意头、兰花头之类是也。但宜结实自然,不宜玲珑雕斫;宜于发相依附,不得昂
首而作跳跃之形。盖簪头所以压发,服贴为佳,悬空则谬矣。
饰耳之环,愈小愈佳,或珠一粒,或金银一点,此家常佩戴之物,俗名“丁
香”,肖其形也。若配盛妆艳服,不得不略大其形,但勿过丁香之一倍二倍。既
当约小其形,复宜精雅其制,切忌为古时络索之样,时非元夕,何须耳上悬灯?
若再饰以珠翠,则为福建之珠灯,丹阳之料丝灯矣。其为灯也犹可厌,况为耳上
之环乎?
○衣衫
fù人之衣,不贵精而贵洁,不贵丽而贵雅,不贵与家相称,而贵与貌相宜。
绮罗文绣之服,被垢蒙尘,反不若布服之鲜美,所谓贵洁不贵精也。红紫深艳之
色,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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