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再次袭来,纪春尤又梦到了许医生。
轰鸣的pào火中,她的老师全凭血ròu之躯扑在她身上,pào弹在身旁zhà开,抛开了医生的身份,没有手术和yào品,他到死都在救人。
临死前,他说:“小纪,你要活着,你要救更多的人。”
梦里混乱无章,一转眼,她又身处yīn暗的地下室角落。这次她看到了李可为,章应曦,还有姚顺和曾云璞,李延也在,还有很多她认识的人,都是在逃难路上死去的伤员和病患。
她曾无数次鼓励他们,坚持住,不要放弃,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她身穿护士服人群中穿梭,像许医生挨个照顾病人那样,一一察看,不知疲倦。
曾云璞受了很重的伤,十指粉碎xìng骨折,周身几处致命伤口,双目也已失明,都是在狱中受刑留下的伤。纪春尤抽出一支止痛针,想减轻她的痛苦。
却听见曾云璞劝说道:“小纪,yào物紧缺,不要浪费。”
那一瞬,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许医生的模样。
“去看看国栋吧,他在找你。”曾云璞细腻温柔地说。
纪春尤如堕冰窖,惊问:“他也在这里?!”
“是的,他在这里。”曾云璞的双眼空洞无神,“他一直都在这里。”
地下室外,传来伊东佑晴和长谷川jiāo谈的声音,接着,她听到有人说:
“点火。”
猛然间,纪春尤头痛yù裂,像有榔头在脑子里猛敲,痛得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又是早晨,纪春尤哭着醒来。
她慌张地冲下楼,伊东佑晴正在吃早饭,雪生也在。
“我弟弟呢?我要见他!”
伊东佑晴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直到她又说了一遍,才慢条斯理作出反应。
“下个月。”
“我现在就要见他!”
“再对我下命令,你就永远见不到他了。”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我说了,下个月。”
纪春尤勾下头,转身恍若游魂地离去,嘴里不停念叨着:“下个月,下个月......”
雪生的视线追出很远,最后才收回,担忧道:“少爷,把她留在这里太冒险了,如果被......”
“如果被叔叔发现?”伊东佑晴明白他的意思,轻描淡写地说,“如果被发现,就让叔叔杀了她吧。”
雪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这样显然不可信的回答,急忙又问:“可是......”
“最近你越来越急躁了,雪生。”伊东佑晴打断他,悠然问道,“是因为我遣散了仆人你不高兴吗?房子太大打扫不过来?”
雪生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没有。”
“那就好,你可以让她来做这些,毕竟,长谷川早就告密了。”
雪生难以置信,伊东三郎竟然已经知道了!
伊东佑晴想起了叔叔对他的质问:“听说,上次的女人死后,你找了个中国女仆?”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并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了最合适的回答:“哪一个?”
伊东三郎的眼角浮现刀刻般的笑纹,日军占领区的女人都是给予士兵的ròu/yù犒赏,他对自己的侄子还没苛刻到一个中国女人都不准碰的地步。
但在伊东佑晴离开府邸前,他还是提出了来自长辈的要求:“为了帝国事业,你应该爱惜身体,远离病菌侵扰,更不要玷污了伊东家的血统。”
因为侄子在任务中的出色表现,他已经给出了宽松政策。
伊东佑晴就这样蒙混了过去。
伊东三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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