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汉水而下,足以威胁夏口、武昌,陆道南出,又可指向江陵,所以对荆州拥有极大的地理优势。庾氏势力重心在荆州,如以亲信居梁州,荆州可得屏障;如由桓宣居之,荆州颇有后顾之忧。据《周访传》,访为梁州刺史,驻襄阳,“闻〔王〕敦有不臣之心,访恒切齿。敦虽怀逆谋,故终访之世未敢为非。”据《甘卓传》,王敦起兵后,梁州刺史甘卓露檄致讨,“武昌大惊,传卓军至,人皆奔散。”只是由于甘卓犹豫经时,始出军猪口(今湖北沔阳境),后又累旬不前,才使王敦得以转危为安。对于这些荆州在军事上受制于梁州的近期历史教训,以荆州为其重心的庾氏是深为敏感的。
桓宣经历,与士族人物多有不同。他久在疆场,自领部曲,被时人目为边将?。他志在抗胡,不求权势,所以辗转为东晋各种势力所用,无所依傍。他为了取信于人,甚至不得不以亲子桓戎为质任。桓宣yù谏祖约勿应苏峻之叛,乃“遣其子戎白约求入”;祖焕攻桓宣于马头山,宣“使戎求救于〔毛〕宝”;桓宣投温峤,“峤以戎为参军”,实际上是留以为质;桓宣居武昌,又先后以桓戎为郭默、刘胤参军;桓宣背郭默,又“遣戎与随(案即豫州西曹掾王随)俱迎陶侃”?,侃辟戎为掾,以宣为武昌太守。桓宣坎坷的经历,不稳定的地位,使他难得见信于人。祖焕攻桓宣之时,“〔毛〕宝众以宣本是约党”(《毛宝传》);陶侃讨郭默时,侃将“皆疑宣与默同”(《桓宣传》)。凡此种种,都使庾亮视桓宣为异己,必yù驱逐之而后安心。梁州“两晋以来人士勇略”?,庾氏驱逐桓宣,另求勇略之士于梁州以为己用,正是一举两得。庾氏谋划得逞,桓宣发愤而死,士众尽归于庾。庾氏取得襄阳,其在荆、江的地位就更为巩固了。
庾氏与桓宣的关系,同下游士族与流民帅的关系几乎完全一样,桓宣也终于避免不了下游受制于士族的诸流民帅同样的下场。这是东晋门阀政治中反覆出现过的问题。在门阀士族人物看来,流民可用,流民帅不可用;而门阀士族人物既不愿也无能代替流民帅,组织和率领流民,以为己用。门阀士族必须使用流民以为兵力,又必须假手于自己认为可靠的人,这是不容易办到的事。在此之前,郗鉴用流民帅以平王敦之乱,获得成功,但终于酿成苏峻之乱;在此之后,谢玄组织流民帅为北府兵,获得了更大的成功,但最后酿成北府将刘裕取代晋室的结局。东晋政局,从一定的层次看来,就是以当权的士族与有兵的流民帅既联合又斗争为其重要内容。联合的基础是抗胡,斗争的目的则是夺取江左的统治权力。这种情况,上游下游几乎都是一样。
大约与庾翼驱逐桓宣、进入襄阳同时,庾冰出京师,挤走居江州的褚裒,自居都督六州军事江州刺史。于是,庾氏势力囊括上游,使梁、荆、江、豫以及扬州之宣城和江西四郡连成一气。这是颖川庾氏势力发展的顶点。只是由于京口在朝廷一边,而庾冰、庾翼又相继死亡,才使严重、紧张的局势缓和下来。
庾亮早期在都十余年,其言其行与王导大同小异。庾亮出都至庾冰出都,共十余年,这个时间里,庾氏家族经历了三件大事:一,以外制内,制约王导,遥控朝廷;二,与王允之激烈争夺江州;三,驱逼桓宣,兼并桓宣部曲,取得襄阳。从客观作用说来,与琅邪王氏合作,巩固琅邪王氏首创的门阀政治的,是颖川庾氏;结束“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使琅邪王氏转衰的,是颖川庾氏;使江、荆、梁牢固地连为一气,并取得襄阳以巩固荆州,为桓温的崛起创造条件的,也是颖川庾氏。不过,庾氏取代王氏,并未改变门阀政治格局,只是用庾与马共天下代替“王与马共天下”而已。门阀政治的基本xìng质,前后相因。颖川庾氏居琅邪王氏和谯国桓氏之间,起承先启后的作用。
颖川庾氏势力的积累,是一个较长的过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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