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在应否追赠周札的问题上,这种矛盾一度表现得很尖锐。
义兴周氏是有名的“江东之豪”。王敦首逆,周札都督石头诸军事,开门应敦,使晋军败绩。王敦出于疑忌,又族灭周氏。王敦事平,周氏故吏讼周氏之冤,请加追赠,引起朝廷激烈争论,其意见备见《晋书》卷五八周札、卷六七郗鉴诸传。卞壶以札开门延敌,不宜追谥。王导认为“札开石头,忠存社稷,义在忘生”,与谯王无忌、周、戴渊等死难之臣一样,合乎人臣之节,应一例追赠,不应厚彼薄此。显然,王导是袒护王敦的。
都鉴议同卞壶,而与王导针锋相对。他说:“若敦前者之举义同桓、文,则先帝可为幽、厉邪!”由于王氏权重,朝廷竟从导议,而卞、郗之议不行。这场尖锐的论战,说明其时郗鉴、王导关系并不和谐,虽然这还不是当时政局的关键所在。
东晋政局,成帝即位(太宁三年,325年)后为之一变。成帝冲幼,王导、卞壶、郗鉴、庾亮等七人同受明帝遗诏辅政。接着,庾后(庾亮妹,成帝太后)临朝称制,庾亮居帝舅之尊,地位迅速上升,政之大要,皆决于亮。朝廷立即出现了庾亮与王导的明争暗斗,成为政局中的主要矛盾。都鉴处于这一矛盾之间,力求抑制矛盾的发展,起稳定时局的作用。
庾、王家族,早先在元帝、明帝时共同利益尚多,矛盾本来并不显著。元帝过江后未即帝位以前,有用申、韩以张皇权之意。《晋书》卷四九《阮孚传》:孚“渡江,元帝以为安东参军。……时帝既用申、韩以救世,而孚之徒未能弃也。”案元帝为安东将军,在永嘉元年七月至五年五月(307311)。据《元帝纪》,其时“王敦、王导、周、刁协并为腹心股肱”,所以“用申、韩”并非特意针对琅邪王氏。《晋书》卷七三《庾亮传》:“时〔元〕帝方任刑法,以《韩子》赐皇太子。亮谏以申、韩刻薄伤化,不足留圣心。太子甚纳焉。”其时已在建武、太兴之际,王氏坐大,庾氏有此谏,足见王、庾之间尚得相安。后来王敦有意称兵,深忌庾亮而外崇重之,庾亮忧惧去官,旋复参与平乱。尽管如此,庾亮与王导尚无特殊冲突发生。
明帝经历了王敦之乱的剧烈震动,对王氏家族更有戒心,亲庾亮、疏王导的意向越来越明显。《太平御览》卷五九三引《语林》:“明帝函封诏与庾公,信误致与王公。王公开诏,末云:‘勿使冶城公?知’。导既视,表答曰:‘伏读明诏,似不在臣,臣开臣闭,无有见者。’明帝甚愧,数日不能见王公。”案裴启着《语林》,成书时上距明帝才四十来年,所载掌故多可信。即令情节有违,要当为其时人对王、庾关系观感的反映。明帝成年在位,“潜谋独断”(《明帝纪》),虽袒庾而不纵庾,庾、王之间还不具备公开进行倾轧的政治气候。
到了成帝之时,母后称制,庾氏坐大,情况就不一样了。《晋书》卷七三《庾亮传》史臣曰:“牙尺垂训,帝念深于负芒。”《晋书》卷三二《后妃传》(下)赞曰:“持尺威帝”。案《困学纪闻》卷一三引殷芸《小说》:“诸庾诛南顿王宗,帝问‘南顿何在?’对曰:‘党〔苏〕峻作贼,已诛。’帝知非党,曰:‘言舅作贼,当复云何?’庾后以牙尺打帝头云:‘儿何以作尔语?’帝无言,惟张目熟视。”《成帝纪》记此事略同,惟不言牙尺打头。南顿王宗被杀在咸和元年(326年)十月,时成帝始六岁。虽然庾后于三年三月即死,但庾氏兄弟羽翼已成,权势在握,其锋芒所及,除排抑宗室?以外,主要是针对盘根错节的王导。所以成帝即位后,庾、王倾轧就立即公开化了。
原来受遗诏抚政的七人当中,卞壶以忠直闻,与庾亮对直省中,共参机要。首先起来约束以司徒录尚书事的王导的,就是卞壶。《晋书》卷七○《卞壶传》云:“〔明〕帝崩,成帝即位,群臣进玺。司徒王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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