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几年主官,自带威仪,板起脸来,莫说仆从恭敬退下,就是杨悦也被镇住,一时不敢再哭闹。
“我料子澈是个明白人,也不会让你来的。”沈瑞沉下脸来,道,“不让你来,不止为了杨家,更是为了李家。现在是什么时候,多少人盯着李家的错处,你再闹下去,便真连累子澈了。”
杨悦一怔,不自主的收了哭声。
沈瑞正色道,“子澈是杨家女婿,朝中哪个不知?李家没有被锦衣卫查封,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便是岳父的面子。”
“但这件事,岳父不能开口,开口,即便说了公道话,也会被扣上以公谋私。这些年你当也为子澈打点过外事,这道理,不会不懂吧?”
杨悦是急怒攻心,却不是真傻了。
她虽不如杨恬那样有父兄教导通晓政事,然如沈瑞所言,嫁人后她也是要为李延清交际应酬打点关系的,自不会对朝事一无所知。
她垂下头来,只拿帕子按着眼睛抹泪。
沈瑞又道:“子澈才华出众,人品无暇,皇上素来惜才,自有圣断。便是不能再入仕途,山东如今也正缺懂技术的人才。”
杨悦猛的抬起头来,急切道:“姊夫,姊夫你若肯拉拔我们一把,我们将来就是做牛做马……”
“又浑说!”杨慎再次喝断她道,“你听听你自己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杨家会饿着你和外甥外甥女不成?!”
杨悦斜了长兄一眼,李家若是倾覆,杨家为了颜面也不会看着她流放又或者堕入教坊,她自能和离逃离苦海,可,她是想保住她的小家呀。
那才是她的家!
这个娘家,呵,这个娘家,没了亲娘又算什么娘家。他日真个她的小家没了,回了这娘家也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然她到底也没去反驳长兄,到底,这是她最后的退路。
而眼前,她仍想一搏。
她定定的看着沈瑞,近乎一字一顿道:“姊夫,你最知道三郎的手艺,姊夫,求你救救三郎……”
王研强忍着扭伤的脚痛走到杨悦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隔墙有耳呢!且你也多多思量,别听风就是雨,莫要被那妻子利用了去。”
说着扬声吩咐丫鬟给姑奶奶打水净面云云,要将杨悦带走。
杨悦却一动不动,不哭也不闹,只盯住沈瑞,道:“姊夫,你能用得到三郎。”
语气端是笃定。
虽然知道这会儿就是他沈瑞指天发誓也没什么效用,说到底要看圣意。
但沈瑞仍是道:“子澈是奇才。”
杨悦阖上眼,狠狠吸了口气,端端正正福身一礼,什么都不再说,转身走了。
闹成这样,那边俞氏已是被气得心口疼,请了太医。
沈瑞也不好再过去拜见,打了招呼,便随杨慎径直去了书房。
面对沈瑞这自家人,杨慎也没甚好遮掩的,歉然道是没管教好二妹,又低声说了昨夜李鐩被锦衣卫带走的事。
杨家没给杨悦递过什么消息,那是怕落在有心人口中招惹麻烦,但如何会不关注亲家!
只是这次的事确实棘手。
“到现在也没有进一步消息,甚至都不知道人关在哪里了。”杨慎皱着眉头道。
沈瑞对这事一无所知,心下暗忖,怎的没见张会送消息过来,便是八仙也没动静。
这么大的事儿,便是沈瑞忙得脚打后脑勺无暇相顾,那边也不会不来知会他一声……
“又或者,是东厂那边?”杨慎压低声音问道。
东厂如今在谷大用手里,谷大用与刘瑾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瑞微微摇头,“实不好说。许是东厂。也许是……”他伸手指了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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