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月,三次考核都未过,禄米降等,并延长学习时间。
品行考核则更为严格,德行有亏即降等袭爵,若有违法乱纪、有玷宗仪者,则直接革为庶人。
这一方面是教化宗室,同时也是将宗室享受岁禄的年龄提高了一大截,以缓解宗禄负担。
对于教化宗室谢先生是一万个赞成,不由感叹道:“若宗室子弟皆能循规蹈矩,才真是藩地百姓之福。
“实望由此而始,他日能考察藩王郡王德行,使贤者为王、为百姓谋福者为王,方是太祖所盼之‘藩屏帝室,永膺多福’。”
沈瑞虽也跟着点头作感慨状,心下却叹,他当然是希望诸藩出些个贤良人,以备日后万一之选。
但若是诸藩都贤了,现任帝王只怕就睡不好了,恐时刻担心得了民心的贤王们所谋甚大了。
而宗室们,因为被斩断了政治路途,困居一城,也没有做个贤良的动力,越发自我放飞,肆意妄行。
他们寄生在大明身上,吸食大明民脂民膏,却对大明没甚认同感和归属感,祸害百姓、破坏法度,乃至里通外国,完全无视国家利益。
其实历史上万历朝放开宗藩政策时,还有一项放开入仕之禁。
即允许宗室将军、镇国辅国中尉有不愿授封者,可停封禄,与生员一体应试,根据进士、举人等出身资格可授予知州、知县等官,只是不许选京官。
沈瑞此番既将宗学提了出来,也希望能开入仕之禁,给那些想上进的宗室一条新的出路。
“既有宗学,便让人学以致用,”他道:“先生,不为京官,不为武官,品阶上也设些要求,最大程度上避嫌。”
谢先生沉吟半晌道:“到底是宗藩,这入仕为官……还是谨慎些罢,若是从五服之外无名无爵者始……”
沈瑞摇头道:“开入仕之禁原是激励宗室上进报效朝廷,而五服之外无名爵者其实已与百姓无异,对宗室的激励作用甚小。确实这条敏感了些,但我想在官员品阶上控制一二,对朝廷是没有威胁的。”
谢先生又是思量许久,方道:“前几年,刘太监有个‘已故且无子孙者王亲可授京职’之政,如今……内阁几位老大人,想也不会太过反对。”
说到刘瑾,两人对视一眼,缓缓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
六月的京城已是热极,夏蝉伏在树上,叫得声嘶力竭。
京城锦衣卫谈千户宅邸里,主院上房里一片声嘶力竭的哭号声,生生把那蝉鸣都压了下去。
刘瑾站在廊下,脸色难看至极,眼中却是半点泪意也无。
周围跟着的人本还跟着开嚎,但见刘千岁这般模样,一个个也不敢高声了。
可这到底是死了千岁爷的亲兄,又实不敢不哭,只好一个个哭丧着脸,举着袖子蹭着眼作伤心模样,眼珠子却骨碌碌绕着刘瑾打转。
看诊的太医根本不敢提告辞,提着药箱的小徒弟更是微微颤抖,几乎要缩成一团了。
大管家急一脑门子汗,这丧事总是要办起来的,谈千户久病,东西是早备齐了的,但这怎么操办,还是得刘千岁开金口呐。
他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硬着头皮道:“千岁节哀,该是给大老爷更衣的时候了……”
再晚人就硬了,不好擦洗换寿衣了。
刘瑾黑沉着一张脸,半晌忽然道:“先起孝棚吧。”
说着大步流星就往外走,口中吩咐左右道:“备车,去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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