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欠的债已经多到还不上了。”
梓言瞠目。
因他如今身在皇女府,对于朝廷制度也略知道些。
朝廷给皇女的,就是一年两回按“食封”发银子。所谓“食封”在赤月朝,是个按总税收和总户数算出来的均数。按每户十两计,五千户的食封也不过就是一年五万两银子。
听着很多是吗?
可府邸、奴仆、车马等虽是朝廷发给,房屋修缮,奴仆嚼用却都是要皇女自己来的。还有那些床幔被褥、灯火蜡烛也要自己花钱。梓言暗地里算了下,李凤宁如今府里用的这些仆妇小厮,吃用上头的花费一个月连二百两都不够。这一宗,一年就得要近三千。
所以光靠那点食封没法过日子,也所以各王府都必然有点其他产业。
梓言好歹经营过挹翠楼一阵,所以知道除了先正君的嫁妆外,魏王府在安阳的产业应该是几乎没有。可安阳没有,宁城总是有的。李凤宁放这种话出去能有什么用?
李凤宁看着梓言的表情不由一笑,伸了手指在他脸上点来划去,“爹爹在的时候就算为她打算,能攒下多少东西来?爹爹一去,”李凤宁冷笑一声,“有那些嫁妆在,他们眼睛里还能看见别的?”
魏王君殷氏成亲后第七个年头过世,他在宁城最多待过六年。若按每年还要回安阳算,或许只剩三四年了。
梓言摁住李凤宁乱摸的手,迟疑了一阵,还是说了:“但那总是你妹妹……”
整个赤月,大概也就梓言知道李凤宁为什么那么厌恶李鸾仪。虽然在他来看理由是足够了,但是对外头人来讲,李鸾仪却是她的妹妹。
……就算不是亲妹,也是堂妹。
“先前我只是个宗亲,父亡母不在的,独身一个对谁都要装出一副好脾气。”李凤宁的手掌被摁住,食指却伸到梓言的唇边,轻轻描画着他的嘴唇,“如今换了个身份,没点脾气倒教别人以为我好拿捏了。”
从来不生气的未必是气量大,说不定只是懦弱不敢生气。挑着严重的事发作一次,平素再拿一张温和有礼的面孔对人处事,也不会有人觉得是软柿子了。
“你是说,”梓言被她弄得唇上发痒,突然张口衔住她的手指,再说话时口齿都有点含混了,“你要拿她来‘展现’你的脾气?”
“再适合也没有了不是吗?”李凤宁笑得不怀好意,一边救回自己的手指,“不过就被人嘲讽了几句就敢来撞我的车,就算我整她,又有谁会替她出头?”
盗用亲王车驾,已经是个不小的罪名,更何况她还用来冲撞皇女车驾。再加上其父只是个宫侍,也没个母家可以出头,果然是再适合没有了。
“但是……”梓言却还是担心。
“没有‘但是’。”李凤宁一压眉,“我是跟你解释和道歉,倒招来你那么一堆‘劝谏’。”语气里露出点不满,“你是我府里的长史么?左一句规劝,右一句告诫。”
梓言一挑眉,“我不就是殿下您养在身边的侍宠么?”他伏下来,与李凤宁鼻尖对着鼻尖,“招手来挥手去的,哪敢‘劝谏’您呢?”说着,他舔了下李凤宁的嘴唇。
“对了,差点忘了。”李凤宁伸手到腰上解下一个荷包,递给梓言,“给你的。”
“什么?”梓言眨了眨眼,一边解开来看。
一只……鸡蛋?
梓言呆了会,然后突然醒悟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看鸡蛋,又看看李凤宁。
“凤,凤宁,这个难道是……”梓言惊讶到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他呆呆地瞪着手里的鸡蛋,好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我在曲江池巫祝那里要过来的。”
三月初三上巳节,求的本是万物生发康健。
康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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