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没死。
沈重青的预言,第一次失效了。
得知消息的沈重青,缓缓走到浮屠塔的顶层,不急不躁地点燃环绕在周围的数百支蜡烛最后跪在了正中心的破旧草蒲团上,朝着某个方向虔诚地磕了一个头,口中念念有词,“我没有看错你。”
医官们截掉了朝月那两条白骨森森的腿,看在白弯弯的面子上,破格用了一些名贵的药材,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白弯弯站在湖心亭中,看着依旧昏迷的朝月,被宫人抬着,走在神机门前的宽阔宫道上,穿过十二座仙人承露台,最后消失在了神机门。
几天前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那时候,朝月还絮絮叨叨地和她站在一处,为她介绍着皇宫里的一切。
如今,那座朱甍碧瓦,恢弘万丈的神机门,依旧伫立在那里。
她出不去了,朝月却出去了,可代价却是失去了一条舌头和两条腿。
朝月离开后,这里的夏天变得很漫长。
中御府的人很快又拨了个叫笑笙的宫女给她。
和朝月不同,笑笙从来不笑,也不聒噪,和她的名字完全相反,沉稳出奇。
笑笙从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大多数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像个透明人。
白弯弯在湖心亭站了一会儿,忽然问笑笙;“太后赐给我的那串佛珠在哪儿?”
“梳妆匣里。”
“去拿来吧,我要去一趟太后那里。”
那天的事情,还没有了结。
太后不是傻子,即便被一时蒙蔽,回去之后稍微想想,就能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白弯弯将那串沉香佛珠戴在手上,一路上见到的她的太监宫女们,又开始另一番议论。
“她真的救下朝月了。”
“听说了吗?朝月出宫了。”
“从没有人能从掌刑人的凌迟刀下活着出宫”
“若我将来出事,也有这样一个主子竭尽全力地救我就好了”
“别说这么晦气的事!”
宫女们言语中对她满含敬佩,白弯弯依旧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她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漱石居前,脸上的三道划痕在烈日下,隐隐发红发痒。
没过多久,中御府的宦官就把她叫了进去。
白弯弯进门之前,擦了擦前额的汗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怜。
刚踏进门,一只霁蓝釉的薄胎瓷杯就在她的脚边砸个粉碎。
“你还有脸来见哀家?你可知你此前的种种行为,是死罪?”
她就地跪了下来,“白弯弯就是来请罪的,求太后责罚。”
手掌心重重地压在一地的碎瓷片上,掌中汩汩流出,很快就聚了一小滩。
太后眯着眼睛,看着那滩有些刺眼的血,视线向上,又看到了戴在那段纤弱手腕上的沉香佛珠串,抬手扶额。
中御府的宦官随即上前,帮着太后按了按太阳穴。
太后叹了口气,“罢了,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白弯弯抬脸时,又恰好让太后看到了她脸上的三道红痕,那是绯姬的宫女那天扇她巴掌时留下的,晒了太阳,像过敏似的,道是变得比那天更加醒目了。
只听她气势如虹道:
“这是奴婢从小就明白的一个道理,人可以善良,但不能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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