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斩钉截铁,聂溦一阵头疼。
大昭历代皇帝都好南风,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甚至一两打美貌男子。聂溦的父亲聂宇许是旁支的缘故,竟出人意料地不近男色。他一生都在两位妻子之间辗转纠缠,也确实顾不上另立别枝。但是大昭宫廷里百年来的文化积淀是无法拔除的。谁也保不准下一位皇帝会不会返祖。因此长乐昔日在东宫当差,作为太子近侍,不但自己学了许多伺候主子的法子,还学了许多伺候主子内宠的法子。
后来他随聂溦离宫,在忘尘川住了这么些年,一时生疏了昔日所学。如今聂溦与小鱼凑作一对,长乐心里暗想,掌事的老师傅们确实目光深远,竟料到了这一层。往后他更该抖擞精神好好发扬光大。
他这般踌躇满志,看在聂溦眼里直觉得是个大麻烦。
“小鱼他一派天真你也知道,他不懂你想的这些,不要自作聪明了。”
长乐想了想也是,小鱼公子的憨劲必是不明白这男男□□的。公子是矜贵人,总不会主动求欢,看来只有他去点拨小鱼了!
坐在院子里吃点心的小鱼毫无察觉,他在想今早见到的聂溦不甚精神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感母亲的病。
小鱼很喜欢聂溦的母亲,希望她能痊愈,但他昨日一观便知这位夫人命不久矣,聂溦却还在执着地为他母亲调配药方。小鱼心想,聂溦也该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却为何还要这般执着呢?
这时候他才隐隐意识到,自己确实同人不一样。
他伸出手端详了一会儿,聂溦说他没有掌纹,也就没有凡人的命数。那他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小鱼抹了抹嘴上的碎渣,施施然出了门。
也许答案就在这镜湖之中。
他一步一步踏入水中,渐渐沉入水下,合目感受着周遭水波荡漾,像跳动的血脉联系着他的心。仿佛千万年前他就是自这水中孕育而生,水即他血,凝成此身。
小鱼猛地扎出水面,睁开眼眺望眼前景象。这里从前,没有忘尘川,该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泽才对。
他这么想着,缓缓地游到岸边。聂溦寻他到了水边,正凝视着他自水下破出。
两人四目相对,小鱼朝他笑了笑:“我真的是一条鱼。”
聂溦神情平静:“那你还要不要上岸了?”
小鱼伸出一手:“你敢不敢拉我上去?”
聂溦握住他的手,用力将他拉上了岸:“没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想吃了我?”
小鱼甩了甩越发荧亮的长发,朝聂溦呲了龇牙:“那可说不定。”
即近正午,终年雾霭的忘尘川也变得明亮起来。小鱼凝视着天际缓缓道:“我记得从前这里没有日夜之分。”
聂溦心里咯噔一下,他沉声道:“你想起了什么?”
小鱼眨巴了一下眼睛,微笑道:“此处是我原乡。”
聂溦沉默片刻,问道:“那你之后呢?”
“之后就不知道了,许是我在此处水下闷着太久太久了,等我冒出头来便撞上了你。”小鱼拍拍聂溦,“原来我是主你是客呢。”
聂溦笑了笑:“叨扰了,忘尘川竟真是缥缈仙境,失敬失敬!”
他背手望着天边远山,缓缓道:“我以为自己在这处天外天世外世可以修炼出一些仙气,可到底我还是肉体凡胎。”他望了一眼小鱼,“苦痛忧患,仇恨不甘,我全都有,全都不曾消失。”
“十二年前,我父亲将我母亲囚禁,富丽的昭阳殿变成宫苑禁地。之后我大舅猝逝,两位表兄起兵被杀,东宫随之戒严,人人都在寒锋威慑之下。熬过了数月提心吊胆的日子,大局已定,我父亲收拢了兵权。我和诸位弟弟,还有我的母亲,却还在内廷。有一个词叫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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