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遂枫紧跟其后,眼神一扫,下车后先向內侍恭敬一礼,那内侍滴溜溜着一双黄豆眼,打量了楚遂枫几眼,便继续堆满了笑在前方带路。一路上楚遂枫都低着头眼观鼻口观心,皇 家之地,恪守礼法方为臣子本份。
等到脚下的路从石板变成白玉,日薄西山走成夜幕深重,脚步终于停在了一座大殿之前,接引的內侍终于向内通传:“楚相与红枫公子到~”片刻后,内里出来一位姑姑,似乎很有些身份,随意地扫了他们两眼,侧向一礼:“陛下和娘娘请相爷和公子进去。”“有劳姑姑。”內侍谄媚地说着,便带二人迈过大门进去。
楚遂枫暗暗深吸一口气,此次进宫不同于之前,那时年幼可以装傻,如今却是一举一动需得谨小慎微,切莫惹祸上身。虽然早在自己去江南之前,便已经得见天颜,但却不能在众人面前显露半分。那时被黑衣人们带去的拐角处,等着自己的人一身玄锦,以苏绣绣着蟠螭龙纹。江南一趟,陛下交代自己的差事已经办妥,自己也可依约向陛下提一个请求,却不是今日。非但不能有半分泄露当日密约,更加不能在皇后面前太过讨喜,今日,当真是举步维艰。
这榕溪宫是皇后寝殿,素来只有各宫妃子和诰命夫人可以前来拜见。在这里召见外臣,目的显而易见,忧心忡忡着,便也顾不得欣赏宫殿之美,楚遂枫只低着头敛着步子跟在后面。盯着爹爹的步子,爹爹脚步一顿,楚遂枫便也止住了步子,爹爹屈膝而跪,楚遂枫也随之跪下,“臣楚连寻叩见陛下,娘娘。”
“公子红枫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因着这是皇上所赐之封号,依例自己便该如此自称。
“起来吧。”陛下的声音在大殿内扬起,不似几月前那般雄浑有力,反而略带几分沙哑和苍老之气,精通医道的他一下便听了出来,陛下已是日薄西山,难怪太子与兴王愈发争得火热。“谢陛下。”父子二人谢恩起身。微微抬头,确保陛下和娘娘能看清自己的脸,楚遂枫恭敬伫立一侧。
“这就是寡人封的红枫公子?昔年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呢,眨眼功夫已是少年公子了,果然风姿卓越,担得起‘京城第一公子’之名呢。”皇上把经年不见的欣慰演绎得淋漓尽致,笑着指给皇后看,皇后亦由衷赞叹道:“红枫公子果真名不虚传,陛下慧眼,独独封了一位公子,如今果然是京中第一人呢。臣妾恭贺陛下识人至明。”
楚连寻忙拱手谢恩道:“犬子年少,何得陛下娘娘如此称赞?”楚遂枫亦随之躬身,以示不敢当之。
“爱卿不必多礼,枫儿也起来吧,今日特地在这榕溪宫见枫儿,就是家宴,不必当朕是皇上,只当是邻家老伯,想见见世侄吧。”皇上似乎龙颜大悦,舒声说道。楚连寻自然不敢,听闻此言甚至跪倒在地,连声道不敢。
楚遂枫也一同跪下,识礼地回话道:“回陛下,枫儿得陛下以侄儿相待,内心欣喜之至。陛下是枫儿最敬爱的世伯,却更是臣民最为崇敬的天子。君臣之礼不可逾,无论在何处何时,枫儿待陛下,必然先顾君臣之礼,后全伯侄之情。”
楚连寻被儿子这番话说得有些惶恐,陛下说伯侄或许只是客套,枫儿这般说极有可能招致祸端。龙心至深,何人能测?皇上听得此言,半晌无言,楚遂枫低着头开始反思,莫非触得圣心不悦,若真的如此,自己该当如何?
正在惶惑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手,臂上栩栩如生的明黄龙纹彰示着皇权之威。径自将他扶了起来,楚遂枫随之而起,抬头便看到那张熟悉的,饱经风霜的苍老龙颜,鬓角已然花白,额前纹路清晰,一如眉角的丝丝皱纹,装着千万沟壑,只一双龙眸,依旧精光显现,虽是和善笑着,仍旧不怒自威。
楚遂枫不能直视龙颜,忽而低下了头,皇上转头开口对着楚连寻:“爱卿,你先起来,来人,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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