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
鹏城一监的会客室里,通过姚军旗的关系,我见到了李倬禹。
没有我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更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咒骂嘶吼,我很平静,桌子另外一边的李倬禹同样也很平静。
一个人有没有能耐,看的是还是细节。
尽管李倬禹被锁上了手铐和脚镣,可他的发型没变,仍旧像是被牛犊子舔过一般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
要知道甭管是之前的贺来,还是我们这帮人,被押进来的第一件事情绝逼是剃头,由此可见,李倬禹在里头的待遇是何其的非凡,而他的处境也并非向外面传言的那般糟糕。
对视几秒后,李倬禹声音干哑的率先开口:“下葬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张星宇,微微点点脑袋:“嗯,昨天出殡的。”
李倬禹吹了口气,话里带话的继续道:“挺好,这次他算是彻底自由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了解什么,还是在诈唬我,故此没有往下接茬。
我俩瞬间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足足过去五分钟左右,李倬禹坐直身体,连带着手铐和脚镣同时发出叮铃咣当的响声。
“抽一根么?”我掏出烟盒示意。
瞄了一眼烟盒,李倬禹撇撇嘴轻笑:“档次太低,我抽着咳嗽。”
“单论装逼这股劲儿,除了皇上就是你。”我不屑的笑了笑,叼起一只烟点燃:“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李倬禹哈哈一笑:“我想正常衰老而死,能行不?”
“行,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找人把你的遗像P成84岁。”我吐了口烟雾道:“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哈哈哈,突然发现咱俩并不是没话题,只是身份一直处于对立。”李倬禹歪着脖颈道:“仔细算算咱俩斗了也得六七年了吧?”
“不止,我刚到山城那年十九,现在我儿子马上三岁半!”我掰着手指头道:“八年了,我一个精神小伙愣是让你熬成油腻大叔,作为补偿,你不想主动跟我唠点啥么?比如敖辉、比如洪震天,要知道,咱俩现在能如此对话,跟他们关系很大。”
“说不了。”正如姚军旗提前跟我说过的那般,李倬禹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只要不吐口,他们就得生活在惶恐中,不但不会落井下石,还得想尽一切办法满足我的各种要求,比如我昨天想吃火锅,洪震天就得像个儿子似的忙前跑后,因为我,昨天整个监区将近三千犯人全都吃上了火锅,哦对了,我现在搁这里头的待遇和呼声老高了。”
我乐呵呵道:“那我是不是得跟你说声恭喜。”
“说不说无所谓,反正咱们再没机会斗下去了。”李倬禹打了个哈欠道:“我跟我的关系网说得很清楚,只要不把我判死,让我这辈子都呆在里面也可以,王朗啊,我也是最近才刚刚琢磨明白,我想要的一切,原来在鸡棚子里就可以轻易实现,我想万众瞩目,我想万人之上,这些现在都达到了,你说我还出去干嘛呀。”
看着明显有些癫狂的他,我开始怀疑这小子该不是在里头被人给打傻了吧。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骂我有病。”李倬禹眨巴两下眼睛道:“不过这社会,还有正常人么?你能分得清究竟是我们有病,还是精神病里的那帮人正常么?所有人都特么一个吊样,无能为力的活着,无济于事的争夺,无可奈何的受着,无声无息的寂寞!”
我又抽了口烟,横眉道:“你真应该检查检查脑子,这是个不错的放风借口,不用感谢我。”
“哈哈哈,你是不是也被我戳中了!”李倬禹举起锁着铁铐的手指向我:“看到我这幅衰样,你是兔死狐悲呢,还是满腔欢喜?我猜应该是前者吧,你说咱们斗了这么久、争了这么久,究竟哪样真的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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