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须臾之间,留下的足迹却可以悠长弥远。
妈妈说过,她和爸爸都是家里的老二,都很苦。
他们那个年代还没有计划生育,翻看我独生子女证上的照片,脖子上挂着奶奶给我的铃铛,回忆起奶奶说小时候给我洗澡的事,已经过了许多个年头。
奶奶走了有十一年,那时候是2007年,我刚读高一,刚戴眼镜,她没有等到我赚钱就走了。
要从九零年初说起,那时候我们全家住在一个十一平的皮瓦房里,有个侧门,侧门边放着我们家的木马桶,就是每天早上需要拿出去倒的马桶。
下雨的时候,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要拿出来接雨水,那段感到害怕的经历,是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到的过去。
滴答!滴答!
雨点声c时钟声混在一起。
我,一标准的九零后呱呱落地,妈妈生我的时候,却没有家属陪同,喔,不不不,我就是家属,我来陪同。
我追问过妈妈,我是几点生的,答案问完就忘记了。
说到妈妈,就要先说妈妈的妈妈和妈妈的爸爸。
我妈妈的妈妈生她的时候呢,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一个三八妇女节,其实我妈妈还有一个哥哥,后来两个人都生了一场大病,哥哥没了,妈妈的身体就很弱,我妈就变成了老二。
妈妈的妈妈就生了老三c老四c五c六c七。
为什么我妈妈小学没毕业呢?除了家里没钱吃饭,就是她上课调皮捣蛋,于是早早在家里帮妈妈的妈妈带孩子。
很喜欢听那个时代的故事,外公会修雨伞c做木匠,漆墙漆,那时外婆家的绿色墙漆c地板c浴室水池浴池c衣柜c小板凳,都是大人做的。
我记得小学还是初中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描述我的外公坐在书桌前的背影,其实我根本没看过他写字,只是有次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他只吃一个菜,就是韭菜炒蛋,三个碗放在凳子上,也不记得其他碗里什么菜了,只记得韭菜炒蛋,对他老人家的印象就是朴素c寡言。
妈妈说,当初祖籍是江苏的,外婆被外公的妹妹他们欺负,外公执意要带着外婆去上海,他被被外公的爸爸打伤了脑袋,之后再也没有回过老家看父亲,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倔强就是这样遗传来的。
妈妈说她爸爸会种菜,家里没钱养那么多孩子,去厂里上班要走好多路,就是为了省下车费,种葵花籽c南瓜c丝瓜,妈妈说吃这些都吃吐了。
儿子的病逝对于外公外婆的打击肯定会很大,之后再怎么生都是女儿了,可能这都是命数。
老二这个词,在我妈妈那里是吃苦受累的代名词,在我这里是个好词汇,读书的时候无论考了年级倒数还是考完了三十多分,我都要心理默念我要考第二名,因为第一名太累。
很多人会说,我是上海人,不应该缺钱,哪里都有贫民百姓,对我来说祖辈给的不是物质上的巨额遗产,而是一种精神,对于木工c语言c音乐的兴趣,都来自我外公c我妈妈。
还有我外婆,她今年九十多岁了,她煮的肉圆特别好吃,还有花生,希望她的长寿基因遗传到我妈妈。
十一平米的房子,座落下上海浦东陆家嘴,被东方明珠c轮船摆渡口c上海第一八佰伴包围着。我出生的时候还没有东方明珠呢。
只能凭着我遥远的记忆去回述,好在我妈妈说我记性好,五六岁的事多少我都记得一些,就尽量去想起来罢。
那个时代有多穷,就有多好。我们家的门是木头的,就算敞开着也不会有小偷,没钱,老鼠见了米缸都怕,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
我爸爸是铆钉厂的工人,退休了八年了,今年我陪他去工厂办事,还吃了一顿饭。食堂都没收我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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