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家宅院出来已是酉时,马应足足在那里待了三个时辰。
如果不是因为天色已晚,他还想在那里待更长的时间,好与那些凉州士子更熟络一些。
说起来虽然和那些人聊了三个时辰,但其实马应并没有完全融入他们,至少在他们谈论儒学经义的时候,马应就只能坐在边上旁听,完全插不上话。
好在,杨阜邀请的士子足够多,遇到讨论经义的,马应就默默走开,然后去找其他人交谈。若是遇到谈论凉州形势或者天下大势的,他就会凑上去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因为熟知未来历史走向的缘故,他的见解每每发人深思。
当然,也只是发人深思而已,毕竟天下大势什么的,在历史的车轮没有碾过之前,都只能算是空谈。
期间众人还讨论了一下天下叛乱层出不穷的原因。
有人说是外戚专政所致,还举了四十年前大将军梁翼毒杀质帝的例子。总之,将锅全部甩给了外戚。
也有人说是蛮夷不服王化,时常叛乱劫掠所致。不管是北方的匈奴c鲜卑c乌桓,还是西羌c西南夷,又或者南方的百越,几乎都被这些人喷了个遍,一副想把这些蛮夷全部杀光,好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的愤青模样。
当然,也有一些人含蓄地指出,天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世家豪强也有很大的责任
世家豪强疯狂兼并土地,致使许多原本安份的农民破产。这些农民要么卖身为奴,受到更加残酷的剥削,要么就只能远走他乡,变成朝不保夕的流民。
在这种情况下,泥腿子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只要有人登高一呼,这些人就敢扯旗造反。若非如此,张角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拉起数百万的黄巾贼?
对于这样的言论,这些凉州才俊或沉默不言,或岔开话题,总之,没有多少人附和。
并不是因为他们不认同这个观点,只是因为他们几乎都出自世家豪强,最差也是小地主阶级,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说实在的,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斥责这种观点,已经让马应大感意外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人年纪都不大的原因。年轻人嘛,有理想,有抱负,有满腔热血。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钱财利益什么的都是小物,春秋大义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会认清现实,逐渐变得“成熟”起来。那时如果再碰到有人说出这样的言论,他们八成就会用脚投票,严厉谴责这种“无稽之谈”
总之,马应觉得现在的他们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虽然依旧对这些世家豪强子弟有所提防,但马应不会跟耿鄙一样将他们一棍子全打死。该结交的结交,该招揽的招揽。至于以后到底能不能融洽地相处,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屯长,今日去杨家赴宴可有人刁难?那些世家子弟个个眼高于顶,可不好相处。”
营帐中,庞恭好奇地询问道。
“怎么会有人刁难我?”马应感觉有些好笑,“且不说我在冀城的勇名,只凭我出自扶风马氏这一点,他们就不会这么做。”
庞恭想想觉得也是,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屯长,我听闻明日都试过后,我们就要跟随盖公去清剿汉阳郡内的叛羌诸部,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
马应愣了一下,赶忙问道:“哪里来的消息,可否属实?”
这个消息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南营士卒募召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就拉出去作战,送死吗?
“消息应当属实,我是从王灵那里听来的。就是甲曲的那个军假候。”庞恭慎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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