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清议？恕在下无知，敢问这何老先生又是什么人物？”秦夷问道。

    小二长大了嘴巴，摆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半晌之后才一拍脑袋说道：“想必公子是自小就闭门苦读，因此才不知道缘故。何老先生便是南北有名的何绍老先生，他老人家每月初一开馆品评，臧否人物，时人都称之为月旦评！能得老先生一眼，那立时身价倍增，一跃而为清流，因此大家都谓之‘小龙门’！”

    “小龙门？”

    “正是‘小龙门’！难道公子不知道龙门？当今世上有三龙门，何老先生的清议为小龙门，大魏国试为登龙门，魏楚之交的龙门每三年一场龙门论道，称之为跃龙门！这都是鼎鼎有名的，这就是三龙门。”

    “龙门论道又是什么？”秦夷宛如一个好奇娃娃，左右问个不停。

    小二瞪大了眼睛，已经见怪不怪了，自矜道：“龙门论道嘛，这个小人也知道，那是天底下顶有才华的才子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评古论今，场上有瑶台仙女殷勤伺候，还有还有玉龙金凤左右护持，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听说水里流的都是仙酒，台阶都是用黄金铺的啧啧，真是羡慕死人！”

    秦夷听店小二说得浮夸，忍俊不禁：“想必小二哥是亲眼见过的，那可真是有福了！”

    小二一怔，随即讪笑道：“小人也是听人说的，哪里有福气亲眼见过，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哩，还能有假？”

    秦夷挥手示意小二退下，自己一边吃菜一边思量着：“国试武举是一条捷径，只是我不是各地考上来的举子，这汝南清议免不了要走一遭了，好在汝南就在大梁脚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心中计较已定，吃过了饭，便自回房歇息，这几日接连赶路，自己身强体健，虽不觉得如何疲乏，到底有些困顿了，因此躺在床上，略一打算，便即呼呼睡着。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会了帐，先找一家铁匠铺，用上好的钢材打造了十根十寸长竹签子粗细的细铁钎子，在腰里藏好了，紧接着便取到封亭，而后从封亭折而向北，走马邑。

    封亭与马邑之间是连绵的群山，山势不高，然而地形却十分复杂。低平处零零散散种着些庄稼，只是没人照料，田地皲裂，一看就是久旱了。

    这一天中午，秦夷转过一个山坳，就是一个小镇子，镇上的人三三两两凑在树荫底下歇息。秦夷咂了咂干裂的嘴唇，上前问好道：“老伯，过路行人讨碗水喝。”

    那个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问道：“外乡人？从哪里来的？要去哪儿？”

    四下里十来个壮汉都围了过来，把秦夷围在中间，秦夷看了看，心中微怒，声音也冷了下来：“从潞州来，到京城去，老丈还有什么要问？”

    旁边一个大汉嗤笑道：“去京城？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没跟筷子粗，路上也不怕山贼把你膀子撅折了！”说着，伸手就要来抓他。

    这个大汉个头比秦夷高出凉透，胳膊上筋肉虬结，能有寻常人大腿粗细。秦夷眉头一皱，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大手，那大汉笑道：“哎呦，这个小娃娃要跟爷爷角力呢！”

    “哈哈，侯三，有力气没有？把这小子的骨头捏断了！”

    “侯三，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丫的是个娘们吧，要是连个小孩子也玩不过，哥儿几个看你以后就当灰孙子吧！”

    那个叫侯三的大汉看见众人都来凑热闹，自己也咧嘴笑道：“小娃娃，爷爷试试你的斤两！”说着，手上就加了加劲。

    秦夷只觉得侯三这只手像老虎钳子一般，又粗又硬，自己的手骨似乎都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响，疼得厉害，脸上顿时涨红了起来。

    “哈哈，这娃娃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哎呦，娃娃乖，别哭，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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