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雨一直下。他烦躁地弹掉烟头，耸着肩径直往雨里走。身后是急匆匆跟随着他的脚步声，每个人都面色凝重，腰里别着长长的铁器。

    就要上天桥的时候，他在街对面看见了她。虽然模糊，但仍看得出她焦急的表情。一向沉静的她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不适合她。他撇了撇了嘴，低下头继续走。

    “小驰！”她已经发现了他。他没有停留。他只觉焦躁，血脉逆行的感觉，他知道了她和那个男人的秘密，他没有说，可他痛恨被背叛。现在他只想找几个人好好发泄。

    然后他就听见了刺痛耳膜的刹车声和幻觉般巨大沉闷的撞击声，他回过头冲下天桥。人们围住了她，他呆呆地站在远处。可是她认得他，她知道他来了，她的血准确无误地流淌过来，直至他的脚下，浸湿了他肮脏的球鞋，包裹住他。

    “”妈！他张开嘴，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喉咙开涩得可怕。妈！雨水冲散了鲜红，就像生命的迅速流失。妈！！

    “！”猛地坐起来，一脸冷汗。

    照例下床打开冰箱，取出冰水就是一阵猛灌，全身毛细血管的瞬间收缩终于让他的心脏平静了些。窗外雨很大，激烈摇晃的光秃秃的梧桐让人毛骨悚然，他却点了根烟坐在窗台上欣赏起来。反正又不会再睡了。

    暴风骤雨，有力又狂妄。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邵一，他觉得他就是这样野的男人，但沉默严肃的时候，又感觉充满了理性。他的脑子已经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塞进过谁的名字，所以“邵一”这两个字更显得特别突兀。一想起这个人，他总会感到有点乱，有点沉重，又有点欣喜。可他不想这样，他不想他苟且偷生的日子里还有节外旁枝。他自私地只想活在黑暗的硬壳里，就这么活下去。他对邵一的闯入有些无能为力，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他觉得逃离才是最好的方式。对，远远地躲开。他回到房间，打开隔门，坐下来拿起画板，开始一遍遍地涂抹那些厚重的油彩。

    “你丫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离我远点！”一天课下来，邵一一如既往地硬把他那大屁股挤在韦驰旁边也就算了，时不时对他毛手毛脚也不计较了，可平时下课就会自动消失的他今天却反常地跟着他出校门，像只苍蝇一样在他身边飞来飞去，对众人的指指点点根本不以为意。

    “哎，你应该为我重获自由感到无比喜悦啊，我终于可以和你共度二人世界了不是？”邵一心情奇好，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死一边儿去，少在这碍着我清闲！”刚下定决心和他永远保持距离他就变本加厉地粘过来，磴时让韦驰火冒三丈。昨天韦欧德已经回英国办手续了，他也得了空不用赶着回那屋子。

    “这么大一帅哥陪伴你你也嫌碍事你丫也太挑剔了，要是别人，说养眼还来不及哪！”

    “少恶心我，想跟你风流的妞多的是，别杵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他觉得他已经把一星期的话都说尽了。

    “可爷我想风流的就你一个呀，嘿嘿，没法子啦！”邵一大大咧咧地搭上韦驰的肩，“看你走这方向，不像是回家，难道是要背着我偷会小情人儿？”

    “去你妈的。”韦驰瞪了他一眼，拨开他的猪蹄，就是会小情人也不用背着你。看来甩是甩不掉了，沉默了一阵，他开口道，“你非要跟着我也没辄，没意思你可别叽叽歪歪的。”

    “大驰啊，有你在，咋会没意思呢？”邵一很恶心地挤了挤眼。

    原来是闵哲的画展。闵哲是美院的老校友了，他的画风如今在国外很受推崇，国内自然名声也响了起来。没想到韦驰也喜欢这厮，邵一一到门口就笑开了。

    “呵呵，你等等啊。”他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进去，跟门口卖票的漂亮姑娘说了几句就向韦驰招手示意他过来，对漂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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