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东啼推演即将到来的重兵对阵,这数场战役关乎整个垂荒的势力划分,也关系到东南四国的生死存亡。这是一场豪赌,洛东啼赌归荒会按他所想行事,那么,突破点近在眼前!
长夜不衰,月轮西沉,近天朝王殿依旧森森,上千灵位排列在墙壁上,在红白相映的烛光里明明灭灭。烛光下的黑暗里依旧蛰伏一人,他正闭目养神,等待战局再起。
不多时,郎蒙进入灵堂内,倾身下拜回话,“果然如主上所料,琴秀正于卓地c覆水二地屯兵,两处均有五万人,士气颇足!”
归荒将眼张开,缓缓坐正,“琴秀意图明显,他若想保住巫贤仁义的假面孔,必然要对东南四国做些事,好有个交代。他既然已经亮兵了,那咱们岂有不攻之理!安排下去,一个月内,孤王要再度给巫贤难堪!”
归荒在打击琴秀的路途上总有无尽的积极性,而琴秀自然也是了解归荒这个脾气的。
此刻正西方正刮着大风,迎来夏季的第一场暴雨,坐落在草原中心的巫贤帝丘——九德都——也正陷在茫茫风雨之内。
琴秀站在庭院中望着沉沉天色,单手伸出檐外,捧一抔湿冷的雨水。这样的天气是看不见黎明后的曙光的,暗夜如眼,黑泽明亮,更令萧寒。
琴秀缩回手,整了整衣袍,踏一路明灯,朝落马别苑走去。落马别院向来款待外宾,如同支离的偏花厅,里头住着他国要臣。
即使外界风雨凄厉,仍吹不散c打不湿落马别院的融融暖意,此地屋宇极简,房顶呈现低矮的坡顶,雨水从矮顶滑落,正好成为一道雨帘。
琴秀带着满身湿气入了内屋,屋内灯火通明,看来寄居在此的人也无心睡眠。琴秀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三声门,直到听见屋内的人喊他“进去”,他才静静迈入屋内,再将门关好。
内室烛光明亮,十一座烛台分布每个角落,将阴暗之地也晃成白昼。在东南角落挂着一幅弯弓射天狼图,图中人挽弯弓,豪情万丈,十分传神。图下压着一张长约七尺c高约五尺的翘头案,案边各置一盆被掐了头的佛肚竹,从佛肚竹方向往西北角望去,正有一人在三层书架后头写写画画,忙的不亦乐乎。
琴秀穿过书架,走到对方身边,那人刚刚收完最后一笔,把手中笔墨摆放好。他见琴秀来了,大大咧咧的打声招呼,态度很是随意。
“原是人君到访,不曾敬礼,想必人君不会怪罪吧?”
琴秀扬着笑脸,依旧温软,“本君现在只做闲人,夜来叨扰,才该追责。”
那个嬉嬉笑笑的寄居者正是严晨,他听琴秀这般说,已然明了对方来意并不是闲聊这么简单。
“人君来此恐怕不是为了与严某闲聊吧,我猜人君还是为了良疆之事而来。”
“洛皇智谋无双,没想到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可小觑,既然已经挑明来意,本君就但说无妨了!”琴秀见有台阶可迈,自然却之不恭,“洛皇使本君在卓地c覆水屯兵,本君已经照做,前些日子有探子来过,想必这条讯息已经报给了归荒。本君能暂且相信你的洛皇,却不能相信归荒会按部就班,对此,严大使有何看法?”
严晨将方才写画的纸叠成四方,再揣进衣兜内,“人君是在担心,万一归荒不像咱们预料的那般听话该怎么办,对吗?”
琴秀并未吭声,显然默许。严晨继续道,“垂荒诸国,想必最了解归荒的还是人君你,巫贤与良疆相抗多年,依人君的智慧,难道还不能确定计划的万无一失吗?”
严晨是在指责琴秀的伪装太过明显,他已施行了洛东啼的计划,那就代表他是认可这个计划的,更认可自己的对手一定会那么做。琴秀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推翻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他如今质疑自己下的决定是否正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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