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没有顾到你,可曾怨我?”
“这些日子,你造了好些人命!”
车辆里,两人同时开口,相互一望,多罗皱了眉头。
“我事是小,你造了杀孽,才是大罪!”
洛东啼倒了茶水,他将杯子递给多罗,问道,“帮我看看这茶水是否有毒!”
多罗抿了抿嘴,接了过来,“茶色清冽,其味芬芳,应是上佳之品!”接着她牛饮一口,杯已见底,“看见了吧,无毒!”
洛东啼似笑非笑,“你可知,上一个为我试茶的人,已经死了!”
多罗听见死人,心里便不舒服起来,“那人又怎么得罪你了!”
洛东啼叹了口气,“他没有得罪我,只是他命该如此!”他也不管多罗,顾自说道。
“我也是这般,早晚要亡于他人刀下。你说我造了杀孽,其实我早恶贯满盈,身在万丈血渊之下。你涉世太浅,徒有一腔善意,却不知道别人腹中祸害,这世间至纯至善的人又有几个?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势必会有愚心,在三灾八难里翻滚,可是,你的一腔善意又能帮到我什么?除了怨怼我,怕是一无是处!”
洛东啼说的平静自然,仿佛是心中流淌之音,多罗认真倾听,听完一腔陈述,静了一会儿。
“你的生活是你自己选的”
多罗的话还未完,便被洛东啼打断,“现在的日子不是我选的,当初我要留在山上,是你把我撵下山的,多罗,如今的你,有何资格瞧不起我!你同我一样,皆是罪孽之人!”
多罗脸色骤白,她低下头,不予辩解!
空气再度沉默,只有偶尔清风钻入帘内,送来一丝舒爽。
多罗想了半晌也未想的明白,这诸多际遇究竟是善缘还是恶果,自己随缘而定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世间原是这么复杂,不单衣食住行,还有阴谋c憎会c嫉恨c杀戮,前一步确实苦海无涯,退一步却并非海阔天空!
可是,她不信,不信她会有恶毒的心肠,会双手沾上血迹,她是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她不是佛,不是道,不是世间万物的法,洛东啼他所受的苦难自有他的因果,她无法强求无法更改,这是他自己做的孽,与她又有何干系?
若是他当时不下山,定也会产生别的因缘,谁能保证会比今日好?
而且他只是下山罢了,回酆都的路还是他自己选的,他能怪得了谁?
这番念头一出,多罗心中好受极了,她不在囿于自己的罪责,她本就无错,是对方理有偏差,找替罪羊罢了!
她也不计较,这种事,没有计较的必要。
多罗心情明显开朗起来,可是还没开心几秒时间,便被洛东啼撵下了车。
待她上了另一辆车时才知道,原来是他嫌弃自己身上难闻,也对,大夏天的,五六天没洁身了,味道确实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终于熬到午饭时分,车队停下的位置正在一处高坡,上路平缓,下路却十分陡峭,高坡上头是一望无际的桑树林,枝叶青翠,桑葚垂在叶间,颗粒饱满;下头是泛黄的稻田,风过处,金光掀浪,正成一片稻海,时至七月,看来又会是一场好收成。
一棵栗子树下,早有人铺了厚毯置了小案,小案上各色瓜果蔬菜肉食,莫约七八样,皆色泽明艳,香气熏人。
多罗跳下车,看见盘中的桃子,连忙抓起一个啃起来。
正在啃食功夫,她的前方一前一后迎来两个人,正是严晨和冯逸。
严晨面容精巧,华服玉冠,颇有纨绔风采,看见多罗这般急切,摆了个白眼给她,似是不屑。
冯逸身形俊朗,巍峨如山,实有剑客风采,无论言行还是礼遇,处处透着君子之风,他看见多罗,微微颔首,以示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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