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5.25 柳寒枝:鹣鲽情深(第1/3页)  不是每次回头那人都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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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柳寒枝:鹣鲽情深

    本来公司是在正月初八上班的,但是,我可能又要请假了。婆婆出了事,公公一时振作不起来,而季澜的公事又不能耽搁——我理所当然地请假料理这一切。

    季澜的爸爸精神一直不好,话也少说,一个人时总是把一些旧物拿出来反复地看。我知道他很难过——他跟季澜很像,喜欢把悲伤痛苦这些东西放在心里,但他不像我二姑父过世时二姑姑那么哭闹,我也没办法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我知道,有些伤痛,旁人永远也不会懂。比如说他们俩之间的那些羁绊。

    季澜偏偏在这时又是个闷葫芦,他能把夏晓哄得开开心心的,对着自己的爸爸,却什么动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也许这就是为人子女的通病吧。凭心而论,如果今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可能我也说不出什么话吧?哪怕是平时妙语连珠,这时也难说一句贴心话。

    新年刚过,一些交际应酬总是少不了的,而公司在上班前,还有些事要他去办,于是这操办丧事的工作,就落在我身上了。

    问了他爸爸的意见,说是按传统办就好了,不要学西方的花样,但也不要太死板。

    按说一般的二十几岁的女子,恐怕没几个能办这丧事的。现在看来,先前二姑父出事那次,倒好像是在为了我这次而做的预演一样。心中不由觉得讽刺——刚刚经历一场葬礼不久,现在就要我自己来操办了。

    首先是一一通知各亲属。秦家和季家都是相当有历史的望族,亲戚自然多,好像直系就有百十号人。好在双方都有些人在铭仕,除了一些长辈之外,不必全部通知到他们也会知道消息。只是自己打电话过去慎重一些罢了。而我字小就在妈妈的唠叨下长大——关于各种别人说的闲话的,自然对亲戚关系处理得比较小心。而后来我也无比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本以为自己家的几个姑姑叔伯就够麻烦,不过季澜家的关系看起来更加复杂。真正对他妈妈过世感到难过的人并不十分多,倒是有很多人故作伤悲,其实却是想得到些好处。这也是难怪,家大业大,觊觎的人自然就多。有了利害关系,真心相待的人就少。

    然后去看墓地。反正现在都是火葬,而且一定是葬在公墓里的,于是就在墓园里选了个高处风水好的地方。石头都是汉白玉的,旁边的松柏也修剪得很漂亮。一看就是很贵的样子,不过还是买下来了。季家,也是要体面的。

    又找了人刻墓碑。左边写季爸爸的名字,是红色的,表示还在世,右边的名字则是黑色的。墓碑也是很奢侈的汉白玉石料。

    再去请鼓手八音。再怎么样的国际化大都市,这样的人还是能找到的。

    还要给来吊唁的人准备茶水,饭食,黑纱,白花。还要处理送来的花圈花篮。甚至是一些七八十岁的老长辈送来的被面——现在的被子都是用被套,哪家还用被面呢?有那么几床,都是十年前的了。看那被面,倒是花花绿绿的一幅“百子图”,以前婚丧嫁娶时常见的式样。不知那位长辈藏了多久了。

    记得十几年前最疼我的爷爷过世时,也有人送了这么一床被面。上面有许多扎着小辫子的孩子在玩耍,有的在放风筝,有的在画画。许多童年的往事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那床被面却始终出现在脑海中。

    不觉凄然。

    按惯例,过世的人,是不能在家停七天的。到了第七天上,就出殡了。

    起个大清早,装了一袋石灰,在袋子上剪个小口,从主干道开始,把通往家里的路上所有的岔道都用石灰粉划上线。据说,这样灵魂回家的时候才不会走错路。那是爷爷去世时,妈妈告诉我的。那时我还很高兴,因为即使看不见爷爷了,他也还是在家里。

    在透明的棺椁里的亡者,被世人再看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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