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再让陈芷萝在多想，沈行彦当晚就带她出宫回了摄政王府。

    是夜，陈芷萝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而脆弱，双手死死地握着被角，像是要抓破一样，指尖泛着狠厉的白。

    她想起了师父，那个有着举世风华的男子，纵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年，他却没有丝毫变化，岁月像是在他身上凝固了，他依旧如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好看。

    他本身对她很好，夜晚凉了会给她盖被子，醒来渴了，总有一杯温凉刚好的水在她手边，还会叫她写字，读书，教她武功毒术。她有的时候想，她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再这样对她好的人了。

    可是她却只想逃离。

    整整十五年，她从未有一天习惯去杀害那些无辜的人，去看他们鲜血四射，肠子和脑浆混在一起，脸上有着绝望与恨意，看着她的脸像是要将她一并带入死亡。

    那些年，她几乎生活在充满铁锈味的血腥中，她第一个杀死的无辜人是个不满三岁的孩子。那天师父屠了他家满门，将他推到了她的面前，给了她一把匕首。

    那个孩子被吓的哭都哭不出来了，整个人哆哆嗦嗦，小身板看上去无助得紧。

    “我能不能”她不忍心，握着匕首的手冒着冷汗，手心滑腻腻的，匕首也握得没有那么紧了，下一秒几乎就要掉下来。

    师父只冷冷地看她，没有说话。

    她慢慢靠近那个孩子，看着她每向他多走一步，他眼里的惊恐就多一分。

    她望着他，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叫曹儿”

    她点了点头，用更温和的语调同他说：“你想不想见到你的父母。”

    小孩的眼睛亮了亮，却在瞬间黯淡了，嘴撇了撇，下一刻嚎啕大哭。

    “父亲母亲都死了，都被人杀死了，呜呜呜呜”

    许是被小孩子的哭吵得心烦，师父眼神更冷了，看向陈芷萝呵斥一声：“不杀他，难道等着他杀你吗？”

    她想到了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每天过的提心吊胆，食不果腹，被其他的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辱骂与拳脚几乎都是家常便饭，她更硬不下心去杀了这个小孩。

    “我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也从未害过我，我不能杀他。”

    师父不想听她多说，将孩子一把提起，抽出腰间小刀，对着小孩的手臂就是狠狠一下。

    胳膊的大动脉被割穿，手臂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期间喷出的鲜血弄了陈芷萝满满一脸。

    小孩瞬间晕死过去。

    陈芷萝全身发抖，黏腻的鲜血在她的脸上划过悲惨的痕迹，她两眼无神，神游天外。

    浑浑噩噩间，她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与其这么折磨他，倒还不如给个痛快。”

    也不知怎的，她伸出了握着匕首的胳膊，眼睛像是被血模糊了，对周遭的事物看不分明，但唯独眼前的小孩异常清晰，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握紧了手，对准着小孩的头狠狠地下了刀子。

    小孩死了，在她刀子落下去之后只抽搐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呼吸。

    她也浑身发软，眼前发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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