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娶的都是高中同学,想来必是早恋无疑了。
我极庆幸自己是陈家女子,即使不能埋在这里。
回来以后,过了几个月安生日子。
夏天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我意识到外婆真的是去了,此时距离外婆去世已有十载。虽说有好些人在梦里向我告别,即便不是亲友,也喜欢到我梦里逛一逛,不知是何道理。外婆却没有这样,她一次也没入过我的梦。
她去的不算突然,沉睡了好几日才走。那年冬天,我避在学校没有回去,假装天下太平。一概不理,便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直到这个夏天,不知怎的,我竟然感觉外婆刚刚去世。这种悲伤与疼痛,新鲜而猛烈。
我想念外婆家前院的月季花,后院的梧桐树,还有那棵每年只开一株石榴花,结一颗果的石榴树。想念那个时候养的一只猫,院子里的青石板,石板四周的缝隙里生出的青苔,后院里供奉的佛龛这是我全部的童年时光。我终于明白,失去的是真的失去了,我几近发疯。
我开始频繁的做噩梦。梦里下着很大的雨,我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旁边只有耸立的峭壁,没有路。风越刮愈大,雨越下越急。我惊惶失措的站在峭壁上朝下看去,下面洪水翻滚,浊浪滔滔。此时的我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命悬一线。
我渐渐的败下阵来,拒绝探望父母,回避往日的朋友,除非工作需要,不再与人交谈,不允许任何人介入我的生活,休息日只在天黑后出门。我感觉自己是个玻璃做的胎儿,只要被人看一眼就会碎一地。
这个夏天下了很多雨。我做了好些这样的记录:“今日暴雨,少顷,日出,俄顷,暴雨又至,日光暴晒,晚间暴雨无法户外散步。”我好像也被雨水淹了,身体的每个细胞和细胞之间的缝隙都灌满了水,再从眼睛里流出来。我从夏哭到冬,迟来的眼泪如洪水决堤,半点由不得我。
时间没有使得悲伤减少分毫。在我写下这些字的时候,依然是满心哀伤,哭泣不止。然而,距离我被埋在哪一处大概还有很长的一段日子。如此,学会与悲伤和平相处便成为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过完夏天,我剪短了头发,新发型非常可爱,仿佛是个过新生活的宣告一样。可是没有了头发的遮挡,我看到镜中的自己,瘦到两颊都凹陷下去,眼角也生出了细纹。眼睛变得更大,双眼皮活像用手术刀割出来的。眼下一片青黑,衬着苍白的面孔。身体干巴巴的,像一条毛巾先被绞干了水,又放在日光下整日整日的暴晒。从内到外,血液蒸发,内脏干瘪,皮肤发紧,连眼珠子都萎缩了。我有刹那的恍惚,这个女人是谁?
秋天的时候,这个长了皱纹的西岭遇到了东吴。这简直叫那个脸色红润,长着婴儿肥,一口气吃三个鸡腿的西岭心生嫉妒了。可惜的是外婆没看见东吴。若是看见了,她肯定会说:“这个男孩子可真是一副宽厚相c好脾性,做事情堂堂正正,有责任心,靠得住。”
我第一眼瞧见东吴,就觉得外婆会喜欢他。会拉住他的手,亲亲热热的叫他“外孙女婿”。说不定也会摸摸东吴手臂上的肌肉。然后,跟我挤挤眼,夸我干得好,有眼光。
我想起外婆见到阿梁时的情形,更觉凄惶。外婆一向神神叨叨,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格调,当时我也只当她在说笑。
矮墩墩的外婆挡在我跟前:“你福薄,他命薄,你俩在一块还能有个好!”
我偏不信,歪嘴瞪眼:“你是不是觉得人家长的好看,你外孙女站在旁边显得太丑,给你丢脸了?”
阿梁的确好看,我俩的确不般配,却不是因为我丑。我自娘胎就带了三分戾气,又被摔打出来七分刚性。外婆看在眼里,我却不懂。几十年光阴过去,我就是再傻也学会了几分“为人”之道。再看我和阿梁,我已经无法理直气壮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