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香气。
俗世有俗世的欢愉。从灵隐寺回来以后,我和东吴去拜访他的“舅舅”。论辈分,眼前这位顶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的确是他舅舅。大概是从我眼中看到了一点怀疑的神色,他搬出一本硕大的家谱,厚如新华字典,摆在桌子上,一页一页的翻给我看。
家族的记载是从清末闹义和拳那会儿,从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搬来这里定居的先祖开始,到他的儿子c儿媳,孙子c孙媳,曾孙c曾孙媳如一颗大树开枝散叶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同姓族群体系。到了解放以后,所有的女性后代也上了家谱,一家子里面终于有了女儿女婿的名字。
从后面往前翻,我看到了东吴的名字,上面是他的父母,祖父母。“舅舅”特意翻到记载了他的那一页,果然,他和东吴的父母是同一辈人。他朝东吴挤挤眼睛,指着族谱上东吴旁边的位置,两人会心一笑。
我从东吴往上看,东吴家这一支真的是人丁兴旺。他的爷爷奶奶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五男三女,他的父亲排行老五。这一大家子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四散向各地。他的父母走的最远,在他十岁那年去了加拿大。
“东吴!”
“嗯?”
“没事,就是叫一下找感觉。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不响亮。现在看来,再没有比“东吴”两个字更适合你的了!”
“东吴!”
“嗯?”
“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很怀念这个名字。”
“是啊!就算有人会说,调子也不对。没有那种味道。感觉不是在叫我。”
“东吴!东吴!东吴!东吴!东吴!东吴!东吴!东吴!”
“嗯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这个时候,“舅舅”的外婆走进来,朝我们喊到:“你们两个快别发神经了!出来吃大闸蟹!”
我惊奇道:“这个时间还有大闸蟹啊!”
“外婆”呵呵笑道:“特意给你们留的。九月份的时候东吴就说要带女朋友来,结果现在才来。也是今年冷的晚,往年这个时候,膏也没了,黄也没了。”
“舅舅”的母亲接口道:“没有大闸蟹,让外婆炖一只老母鸡给你补身子!”
我毫不矜持的点点头又点点头!
我刚工作的时候薪水微薄,付完房租以后口袋里剩不下几块钱。陆家嘴附近最便宜的午饭就是正大广场五楼的汉堡王,有一款工作日午餐仅售十五元,包括一个汉堡杯可乐包薯条。于是,每天中午,我从中银大厦出来,走天桥去吃一餐汉堡王。
听起来似乎有些心酸,我却并不做此想。我很喜欢吃汉堡王的工作日套餐。几年以后搬了家换了工作,有时间能好好吃一餐午饭的时候,我就会走很远的路,找到一家汉堡王,点十九元的那款套餐,它的味道一如当年。在我心里,它比隔壁法国餐厅卖的极好的那款汉堡好吃多了。
此时的餐桌上当然没有汉堡,除了满满一盆大闸蟹,东吴面前还放了一碗火腿蚕豆。
“外婆”解释说:“东吴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蚕豆。到了蚕豆上市的季节,总吵着他妈妈给他做。他妈妈是老师,一天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做这种精细菜。他就大老远的跑到我家来吃。现在没有新鲜蚕豆,这是在夏天的时候冷冻起来的,鲜味都没了。你们明年五月份一定过来吃。我做的火腿蚕豆好吃的不得了呢!”
对于吃惯家常饭的人这些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十来岁年纪就去国离家的东吴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碗火腿蚕豆更温暖的了。在异国度过的少年时光里,这碗在儿时吃惯了的火腿蚕豆已成为他可望不可即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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