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远的路(第1/3页)  空鸣的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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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件袋口只简单的用线绑住,钟原疑惑着打开,从中抽出一小截纸面。他粗略地看了几眼,眉心不自觉锁到了一起,刚想仔细看下去,又突然注意到坐在车里的余知予,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直到钟原重新回到车里,余知予仍然没能从那股强有力的漩涡中逃出来;她的双眼惊恐地缩着,长长的睫毛下,湿黑的瞳仁被惶遁与无助填满,额间也早已沁出汗珠,将几根凌乱的发丝粘成一缕缕。

    “知予?”钟原轻声唤着她:“怎么了?吓坏了是不是?”

    余知予这终于颤抖着长出了一口气,她抬手扶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竟然——差点以为——我又要再重新经历那一刻了”

    钟原正将那个文件袋转身扔向后座,听到余知予的话,他脸上的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他缓缓坐直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不时有车辆从旁边经过,将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碾得吱嘎作响。

    余知予深吸一口气,像铁了心要上战场的士兵,提起了心底所有的勇气:“就是这个声音,这是我出事的时候唯一记得的东西”

    余知予将视线推上枝头,与那弯月刀做着伴,才有勇气将那段往事说出口。

    她不是只记得这个声音,只是这个声音太过执拗,根本像在她脑中扎了根一般的挥之不去;即使在昏迷中,这声音仍然不依不饶。她甚至曾一度怀疑自己的“醒来”只是个假象,因为有太多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仍在沉睡,比如她的眼睛,还有她的腿。

    八年前,余知予在一场车祸中幸存下来,却也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作为一个画家最宝贵的东西:视力。

    眼泪流干的日子里,她的灵魂活得俨然是个乞丐,只能靠着翻找回忆,从中抠出那些碎片来勉强喂饱自己颠沛的心灵;她也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苟延残喘,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怕死才活着吗?

    余知予兀自讲着,语气平缓得如同只是在转述一个故事而已。

    钟原在一旁一字不落地听着,心里却越来越无法平静;随着她的讲述,钟原的脑海中不断适时地勾画出一幅幅画面,等那些画面画完,居然又有几张莫名地跳了出来,倒像是特意被挑出来的一样。

    钟原不由地数着那个名字出现在这些画面中的次数:

    沈未推着余知予在院中晒太阳,将那些彩的蝴蝶绿的草地红的花朵细细讲与她听;沈未开车载她去“看”夜景,用言语精心描绘着每盏灯光后或温馨或激烈的场面

    想着想着,钟原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后座那个静静躺着的文件袋,刚刚看入眼中的那截纸面上的字里,与此时他脑中正挂着的这个名字,居然是同样的两个字:沈未。

    “故事”讲完,余知予理了理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唇间挤出一抹轻松的笑:“走吧,回去吧,很晚了!”

    大概是那悲情未退尽,强装出来的这种轻松更让人怜悯顿生。

    奈何这怜悯之情远不及钟原此刻心中狂风卷着来势汹汹的“醋意”:“那个沈未你”

    话一出口,他竟又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了。

    余知予正努力收拾着自己的感情,乍听得钟原这样一问,反倒吃了一惊;略想了一下,说道:“他是——我很感谢他对我的照顾,嗯——”她像是在说服着自己,“要是没有他,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沈未确曾说过:在余知予的世界里,天亮之前,他就是光。

    她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十分合理的解释,便继续凭心地说下去:“你别看他平时冷冷的,其实还是挺有趣的,跟你”

    后面那句“差不多”来不及说出口,余知予的目光便在抬眸间正撞上钟原迥然的双眼,她这才意识到,大概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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