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悠悠，宁致安习惯性地卧床补眠，烟炉袅袅。嘭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他被惊醒起身坐起，宁左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女孩浑身酒气，手持酒坛就那样粗鲁地闯进房间，神情默然的走近床前，歪着脖子看了看，伸手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傻笑。

    挥挥手，宁左关上门出去，他顺从地靠在女孩的怀里。任凭酒气围绕自己，嗅着女孩身上的气味，听着叨叨絮絮。

    女孩反复地问着，他喜欢的那个人，能不能是自己。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回答，是你啊。后来女孩发现怀里的人可能睡着了，将人放平盖好被子，趴在床边描摹着他的脸廓，滴答滴答。

    这次你拒绝了我，若我还有勇气再向你表白，不要再拒绝我。女孩自言自语，在他额头落下轻轻地一个吻，然后离开了。门被关上，他挣眼擦拭那还没有干涸的地方，好，若再有一次，我绝不退缩。他任凭眼泪肆意流淌，这样的局，要他如何破。

    再一次，失忆的女孩告诉他，自己还是喜欢着他，想要和他在一起。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理由了。好，那便如你所愿，陪你疯过，陪你笑过，然后留你一个人哭泣。

    他们住在城郊，他每日目送女孩离家，然后夕阳下，在院外迎接女孩回家。这样从来只是想想地悠闲，他就与女孩一同度过，不理国事家事，天下之大，他唯一所想，不过女孩一人而已。

    三个月可真短，他坐在女孩的床前，抚摸着她的碎发，双手不经意攀上那纤细修长的脖子，稍稍用力，女孩的脸变红许多，仿佛在隐忍什么。他却没有停下，看着被紧紧攥住的床单，他还是放开了手，在女孩的额前落下一个吻。

    我走了，我祝你，能遇见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能陪你长长久久的人。他爱的很深，像无底洞那样，只是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为女孩下的最后一局棋，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可他也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为女孩留下最后一个保命符。

    两位身着白衣的男子相视无言，许久，他唤了一声，大哥。对面的男子端起茶杯颤抖着手，二人面目的确有些相似，只是一个偏向于俊郎，而他较为阴柔。

    男子推出一块金色的令牌，让他收回去，日后可以不用再见了。男子眼里热切于不舍，他全都懂，第一次见面后，他便懂了那次男子眼里的究竟是什么。

    浅浅地笑着，他如今是片枯叶，经不起任何风雨。能不能替我守好，日后若是陆家三小姐出事，用那个保她一命。

    他知道男子一定会答应，毕竟别苑都已经为女孩敞开大门。可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的亲哥哥，他来相认的唯一目的，竟然是这样，怎么这样薄情了呢。

    那是他最后一次做梦，女孩在梦里奔向他，他们相拥相吻，他们在草原上奔跑着，在山谷里欢呼着，做着那些他听女孩说过的愿望。

    翌日，宁府大少爷去世，留下遗书立即焚烧尸体。只有宁左一个人看到，他嘴角的笑容，然后偷换他的骨灰，遵从他的话，将那些灰烬撒到那条纵横交错的河里。

    河流生生不息，流经之地，总有一处可以滋润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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