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了大半日,真是应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当她苦思无法之际,忽闻左牢中有人说道:“先生,以今日这世道,去你体之一毛,以济一世,你可否愿意?”
她循声望去,便见一儒巾少年正面朝她这边,笑容可掬。
这时,她右边牢中有人回答:“世人世事远非一毛可济,不论何时何地!”
她回头一看,发现那答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日乌柳巷的“利嘴”杨朱杨先生。
左牢的少年紧接着又道:“假使可能的话,先生愿意为否?”
杨先生默不作声,牢内一片寂静。
应珑想起日间杨先生斥责那朱忌的一番话,深感此人大志藏身,暗暗为他抱不平,于是对左牢那少年道:“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今日杨先生大闹乌柳巷,将李丞相与司狱史痛斥一番,这不是济世又是什么?再说,你不妨设想一下,上有权贵,下有黎民,而杨先生不过一黎民耳。拔黎民之毛而舍权贵之责,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这又是何必呢?唉,先生他以天下苍生为念,苍生却不知啊!”
杨先生闻言扶墙而起,痛心疾首而呼:“矣,世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杨某的无奈几人能知乎?”
应珑暗暗寻思他话中之意,忽闻他又朝她问道:“这位小友是何人?为何也被抓了起来?”
应珑面上略有些赧然,忙对他拱手道:“说来惭愧,在下应珑,今日抓捕先生时我也在场,而后因越城下狱。”
杨先生点点头,将她打量一番。
“唉!”这时,左牢的少年长叹一声,缓缓又道:“应兄,我并非对先生有微词,先生于我有恩呐!我受家师之托前来安邑给先生复信,后因看不惯城中大举严刑不慎说了几句过激的言辞,便被投入牢中。先生费尽心神为我四处奔走,不承想,先生自己如今也被关进来。滑厘愧对先生啊!
“先生与我师之争由来已久,先生主张‘贵己’与‘重生’,反对他人的侵夺,亦反对侵夺他人。家师则毕其一生追求‘兼爱’,只要对天下人有利,不管那事情多么艰难,他都愿意去做。
“先生与家师少时原是挚友,而今两人却见解相左,各自为谋,再无和好之日,滑厘对此深感痛惜”
杨先生弗悦,打断他道:“禽滑厘,我与令师虽见的不同,情义犹在。你莫再这般胡搅蛮缠!”
原来这少年叫作禽滑厘。他还待说些什么,杨先生朝他摆了摆手,紧接着背过身去,嘴里叹息道:“诶,滔滔者天下皆是,谁以易之?杨朱便盼着他墨翟救世度人罢!”
说罢,他拂衣而卧,再不出声,牢内复又安静下来。
应珑将他二人的话反复琢磨几回,又思及这片滔滔乱世以及她自己的一番煎熬,不禁生出更多的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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