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柔软的床上躺了一会，小姑娘沉沉地睡着了。短短的睡眠里，重新梦到了秋雨绵绵那一日，少年微凉的指尖挑起自己的下巴现实的突然变故，到底对人的影响巨大。顾晚惊惧地从梦境里醒来，紧绷着的神经难免叫人头疼不已。

    房间里一片漆黑，仿若从未有过光亮。有一瞬间，顾晚觉得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孤儿院。她习惯黑暗，甚于习惯白昼。黑暗多好啊，什么都看不见。所有的争端，争吵，勾心斗角，到了夜里，也要沉沉睡去，醒来又长出了新的力气，去应付新的一日。

    她六岁进入孤儿院。模糊不清的过往，无人可知的身世。

    据说丢她进来的时候，她是所有孤儿中唯一无伤无病不落魄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院里待的时间最久的那位神神叨叨的老奶奶这样告诉过她。顾晚一耳进一耳出，丝毫不打算深究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她的家人不要她了。渐渐地，她习惯了孤儿院里的一切。

    孩子们之间有争锋斗气，也有卖乖卖巧。

    她倒是个例外，安静少语地生存在那样一个吃人的地方，像是一株不声不响的植物。

    房间的地灯亮了起来。晚晚从遥远的回忆里清醒过来，见顾沛之朝她床榻边走来。

    黑暗里，她感觉得到审视的目光，捆锁在她的身上。

    “顾晚，你说，你的父母为什么把你丢进孤儿院呢？”

    明明是在问她，却更像在自言自语。

    林辰拿回来的资料里，只有她五岁时一张发黄的照片。想要更多线索，谈不上难找，但显然，对一个孤儿院的小姑娘如此大张旗鼓，并不值当。

    “我也不知道。”深夜突然造访的少年，问得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

    顾沛之想起照片上软萌的小姑娘，彼时天真的神情，和妹妹顾妍之多么相似。可比现在这个一身静气的丫头讨喜。死水一汪的性子，也就孤儿院这种吃人的地方，才养得出吧？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孤儿院这种地方，养出来的，多是张牙舞爪的小怪物。那么多孩子生活在一起，照顾他们c关心他们的人少得可怜。要在这些寥寥无几的人中间，分享并争夺宠爱，并不是一件易事。想靠着偶尔的“偏爱”，去确定自己的存在价值，获得为数不多的“私有资源”。

    “哦，那你知道，顾家为何收养你？”

    地灯昏黄的光线，她看不清少年染上阴云的目色。她太过沉寂的性格里，与孤儿院格格不入。倒不是说孤儿院的孩子没有个安静内向的。只是，小姑娘的“内向”，明显和她的经历不符合。

    像是生长在蛮荒之地的一株奇花异草，明明脚下埋着白骨，偏偏结出了有花香的一朵花苞。

    “你是我的，备用血库。”

    “什么？”小丫头片刻的茫然，对他口中的词汇陌生又不解。

    顾沛之轻笑一声：“就是，我有什么意外，你负责把你身上的血，输给我。你的一生，都将为我而生。”

    是为了自己身上的血吗？

    顾家女儿的尊贵身份，原来是要用这身血去换。

    “我知道了。”相比之前一无所知地进这个家门，此番直来直往的交换才让人更加安心。否则，毫无自我价值的待在顾家，她如何自处。

    到底是早熟的女儿家。对顾沛之一番话没有特别反感，反而多了份安心。顾家上下对她的好突如其来，惶惶然地无有根源。可这世界上，哪有全无理由的爱。顾晚思忖着，如果当初，跟着少年回来的不是她，而是另外那个机灵的小姑娘，必然也将得到同等分量的关爱。不是因为她们值得爱，而是她们身上，都有顾家想得到的东西。

    “你是我选的，以后，要听我的话。”养在身边的人，他可不容许再出什么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