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略有些暗了,守夜的宫人挑起夜灯,便独自倚在廊下小憩。
白日里刚刚下过一场雨,屋檐上还有些许积水顺着瓦片落下,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清爽的湿意。
有人自一片阴暗之中走来,持着一把油纸伞,碧青色的裙摆上微微有些湿润,是行走之时溅上去的雨水。
守夜的宫人听见动静,蓦地惊醒,心中难免腹诽,总觉得这宫里头的人来来去去,着实不怕麻烦。只是偏巧不敢表露于面上,待得抬眼看清之后,连忙站起身来,往前了几步,屈膝行礼。
“殿下可歇下了?”女子声音轻柔,收拢手中的油纸伞,露出一张极其清秀的面庞来。
那宫人弓着腰,只瓮声道:“殿下吩咐,姑姑来了以后,直接进去便是。”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遂又道:“方才李公公也来过。”
“李公公?”女子诧异:“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那位?”
那宫人点了点头,女子却是一愣,沉思片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油纸伞递了过去,稍稍理了理衣裳,便连忙抬脚朝着门口走去。
屋内留了一盏灯,置于屏风前的桌上。女子推门而入,伴随着“吱呀”的一声门响,屏风后有人翻动了一下,尔后是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菘蓝?”
“殿下,”菘蓝连忙应了一声,将门合上,绕过屏风,直接走进了内室。
内室昏暗,唯独窗外映入些许光亮来,此时尧姜身着一件白色中衣,正倚坐床榻之上,一双眸子如同天上星辰揉碎一般,透着星星点点的璀璨。
“殿下身子可好些了?”菘蓝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榻边上,扶住了尧姜。
尧姜抿嘴,微蹙眉头:“阿弟如何?”
菘蓝敛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情愫,轻声道:“陛下一切安好,只是记挂着殿下的身子。”
屋内原先焚了香,此时味道已然散去,唯独残留些许,萦绕于鼻尖之上。尧姜掩嘴咳了几声,菘蓝面露担忧,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吴氏呢?”待得缓和过来,尧姜只如是问道。
菘蓝一愣,心中正盘算着应当如何回答之时,却又听见尧姜似是苦笑了一声:“天要亡我大孟啊!”伴随着话音落下,是一声极其无奈的叹息。
菘蓝惊恐:“殿下,这话万万说不得啊!”
尧姜凄然一笑,摇了摇头:“如何说不得?你出宫之前,我阿弟大抵被吴氏给软禁起来了,不是么?这天下之大,可恨我李氏一族无人,竟任由得她一个吴氏妇人坐大,我又如何说不得这话了。”
菘蓝面露悲哀,下意识地抓住了尧姜的手,语气略显慌乱:“殿下,您要等,等陛下亲政啊。”
“等?”尧姜甚是疲惫地闭上了眼:“如何等,阿弟今年已经及冠,吴氏迟迟不肯让他大婚亲政,你要我如何等?”
菘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如何言对。
短暂的沉默之后,尧姜的声音再度响起:“外间桌上有个锦盒,你且先把它拿进来罢。”
闻言,菘蓝应了一声“是”,心中隐隐猜到些许,却仍旧还是依言起身,踱步到外间,将桌上的那个锦盒拿了进来。
待得递给了尧姜之后,便又听见尧姜沉声道:“吴氏一族,罪不可赦。”
“殿下,”菘蓝忍不住地叫了一声。
尧姜摆了摆手:“安国公和燕王的人,如今应该已经进京了罢?”
菘蓝顿住,尔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尧姜松了一口气,自手腕中褪下一个绞丝镯子,上头的花纹新奇,显然不是京中常见的款式。尧姜将这个绞丝镯子放在了菘蓝的手中,细心嘱咐道:“待得我死了之后,你想办法,把这个镯子交给安国公亦或是燕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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