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缘瑾看着林文鹤僵在半空的手，自嘲一笑。

    然后抬手随意地擦了下眼睛，想要抹去眼泪存在的证据。

    时至今日，不说自己之前对他的种种冷淡，单是今天这般不知好歹一句感谢话不说的讨厌样子，都够他将她凌迟处死几万遍，何况像现在这样毫不计较的帮助与付出。

    林文鹤颓丧地放下手，声音里带着熬了一夜的疲惫，“没事了，别再担心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从头至尾，他考虑的一直都是她的情绪与处境，甚至为了她破了自己一贯的低调原则。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一段尴尬的关系，也许说句谢谢并不会有想象中那么难。

    顾缘瑾依旧保持着在媒体记者面前光鲜亮丽的形象和优雅举止，仿佛把他也看成是她需要面对的陌生人。

    彼此错失的年岁，终究成为横亘在相爱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障碍。

    陌生至此，当年的那些温存全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一场埋葬在他与她之间的笑话。

    大约古人真的是太想给后人留一些教训与检验，所以才会有“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c“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c“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等等描写爱情的动人诗句。

    动人也伤人。

    顾缘瑾不知道她和林文鹤已经死去的爱情属于哪一种，也并不情愿知道。

    古往今来，哪怕圣人先贤，又何曾尝过爱情的一点甜头呢？

    原以为所有的爱都坚不可摧，所有的恋情都刻骨铭心，哪里想到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足以摧毁一场用情用心织就的美好幻境。

    顾缘瑾微微点头，眼睛泛红，再不走的话估计又是一场不可收拾的哭局。

    她都不知道在蒋良祺办公室哭过多少回了。有时蒋良祺会安慰她，有时只是一边听她哭一边默默批文件。

    但凡涉及到林文鹤，她都是要流眼泪的。顾缘瑾因为名气太高，几乎找不到可以放声大哭的地方，于是蒋良祺的办公室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场所。

    前期，她的经纪人米洛女士不知因这事和他道了多少回歉。到最后，蒋良祺实在忍受不了两个女人天天待在属于他的私人办公室，一个哭一个在旁不停道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把她们怎么着了呢。

    笔拿在手里转了好几圈，蒋良祺才慢悠悠开口，“米洛，我想你还不知道吧，缘瑾是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妹妹。”

    米洛瞬间被钉在原地，惊讶的合不拢嘴，处在暴走边缘。等到反应过来，不由气从心中起，指着还坐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浑然不知的顾缘瑾，开口就骂，“好呀，你这丫头瞒我瞒得可真紧。要是蒋总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有如此背景。”

    顾缘瑾只顾着抹眼泪，当时满脑子都是林文鹤，一时没有回话。

    还是蒋良祺接过话头，“所以米洛，她任性哭闹全是我惯的。你千万不要因此责备她。”

    略沉吟了会儿，觉得少了点东西似的，再度开口，“米洛，以后继续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很大。如果每次都要你前来道歉，岂不累得慌。”

    蒋良祺面上永远带着温和儒雅的气质，此番言下之意大约是让她不必太过在意顾缘瑾在他办公室的失常状态，不必每次都来给他道歉。

    他不需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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