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到声音一刹那的熟悉，白小六怔住了。他恍惚间抬头，看见了很多年不见了大小姐。

    “大大小姐你回来了！”白小六惊掉了手中的衣尺，一堆布料掉到桌子边，一室都是待做的衣料。

    霂如烟上前伸手捧了捧白小六的脸庞仔细端详。

    “白小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长得胡子拉扎了。”

    “大小姐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大方。”白小六咧嘴笑。

    小伙计离开，心里在想：原来这就是师父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小姐，果然倾国倾城。

    “多年不见，你从一个小裁缝变成了一个大裁缝了，刚刚听店里的伙计称你为师父。六，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挺好。”说这话时，霂如烟语气里是喜悦，眉目间却很忧伤。

    白小六憨憨地笑着说：“你走后我一直努力跟着师父学做衣服，师父不在了，我就继承了师父的手艺。生活也还过得去，每天忙碌着，有时候也还很闲”

    “成家了么？”霂如烟突然问。

    白小六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没呢。小六怎么会成家了呢！”

    霂如烟似笑非笑地问：“没有喜欢的姑娘？”

    “没有。”

    “我帮你找吧。”

    “还是别了”小六既无奈又忧伤，眉头微微皱着。

    “等我？”

    “嗯。”白小六点了点头。

    霂如烟眼睛弯成了月牙，心里有些东西融化了，却又心疼眼前不再年少的白小六。

    “小六，怕是此生无缘了。听话，找个好姑娘，不要负了此生。”说这句话的时候，霂如烟心里有些疼痛，只是早已习惯了不将心情展现在脸上，她看上去很平静，像普通朋友对待普通朋友那样。

    “娶了别人，才是负了此生。小六心里装不下别人，只要大小姐过得开心就好，小六没有别的要求。”白小六说得越是诚挚，霂如烟的眼泪就越是忍不住。

    “可我还是要回宫了。”霂如烟拥抱着白小六，在他肩上悄悄地抹掉湿了眼睛的泪水。

    白小六眼睛微红。

    白小六还没有说完心里的话，霂如烟已经转身离开了：“小六，我希望你过得好。”

    白小六看着霂如烟踏出门外，消失在自己眼前。

    半晌的发愣过后，小六捡起要裁剪的衣服，又开始埋头苦干，仿佛霂如烟从来没有来过，刚刚只是幻觉。

    可是眼泪却滴滴答答地打在自己的手背上。

    安静地坐在轿子里的霂如烟极力保持着平静，可是眼泪决堤了，用一方手帕擦了一遍又一遍，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低头工作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让白小六感到压抑和窒息。

    他扔下手中的工作，迈开步子，急匆匆地跑出屋外，客人们在对着各种颜色的布料挑挑选选，徒弟们在为客人热情地介绍尺码。

    长街外喧闹声不绝。

    可就是没有大小姐。

    那个眉眼带笑，薄唇微启，一颦一笑都如星光流转的大小姐没有了。

    白小六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有些失落。

    “师父，那位夫人已经走了。”小徒弟走到师父旁边小声地说。

    白小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尽的惆怅藏进心里。

    “我知道。”师父背着双手，微笑着，泰然自若地回到那一间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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