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没有风雨交加,所以这是一个适宜赏月的夜。
有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倒也不用真的去计较那些,因为人们已经等不及了。
双手相合,两腕相抵,捧出半圆弧心,举至鼻尖处上方寸许,就能将月亮收进手心,眸子里映出它的倒影,在心里默默许一个愿景。
身处浣洗室内的男女看不见这番好景。此时的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小娘子蹙着眉头翩首,随后又低下头将视线放入盆中;沈默则是在心中整理着听来的信息,飘来的零星几道只言片语,究竟是女子的娇嗔还是险地里的求饶,他分辨不清。
今夜,秦淮河上的知秋诗会乃是举全城之力所办,但凡能登舟赴会之人,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有头有脸的人物,该不会出现欺男霸女,无事生非的遭心事
“不要!”这一声娇呵里满是绝望。
“不要公子”这一声里饱含劝阻之意。
此时,沈默已然起身,织女连忙拉住他的袖口,紧张兮兮的说:“不要公子公子莫要去管闲事,就在此地与奴家说说话可好外衫快洗好了,等会奴家拿去内室蒸一下就能穿公子”
在小娘子看来,面前的沈默是一名书生,谈吐风趣幽默,不像她平日里见到的书呆子那样不善言语。
他或许还有功名在身,也有些才气,在金陵本地算得上是小有名气,所以才会应邀前来参加诗会,但也仅此而已。
他说的果农庄主约莫是打趣话,也能由此估摸出他出身商贾之家,而并非是出自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她话语里的意思不能说明,从沈默之前拿来小凳,抚慰忧虑到分食给自己,织女能看出他是个好人,是有侠义心肠的热血男儿,现下想去平那不平之事
但她听出了舱内男子的声音
那如同恶鬼缠身一般,使得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淫邪嗓音,对此,她是不会听错的。
织女在此刻表现的尤为着急。一只手抓住沈默的袖口,另一只手牢牢地拉住他的胳膊,却见沈默仍是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便将心一横,说出了实情。
“作恶男子应该是应奉局的蔡一手,公子公子别去好吗奴家怕公子会惹祸上身”
“蔡一手?”沈默在脑海里想了几种可能,问道:“蔡京家的?”
“他是蔡京的侄子,他爹爹是蔡卞公子随奴家坐下可好,公子莫要冲动”
“蔡卞?可是那前年故去的尚书左丞相?”沈默对此大为不解。
蔡卞此人官至枢密院事,任尚书左丞,乃是蔡京胞弟。然其为人行事与蔡京截然不同,不仅为官清廉,从政惟勤,处事为公,又与蔡京在政见上多有不合屡屡当庭斥责其祸国殃民。这般行径实乃朝堂稀有,敢与六贼唱反调的忠臣烈子。
昔年王荆公便对蔡卞的为人极为欣赏,更是将女儿嫁了过去,所以,蔡卞又是王安石的女婿。
这么一位浑浊泥潭里的清流,却在三年前因病而逝,也就使得六贼在朝堂内再无敌手,此后再难有人发出反对的声音,故而做起恶来再无顾虑。
谁曾想,蔡卞竟是生了个这般儿子?
蔡一手?
听上去就不像个好名。
织女见他沉吟,便解释似的说:“蔡左丞再世时还算端正,奴家刚入杭州的时候,也听人说蔡贤是位风流才子呢,是杭州小娘子朝思暮想的郎君。不过奴家却是没亲眼见过那时的光景,不大信的因为,后来他爹爹蔡卞去世以后他就进了应奉局,有人说他托了大伯蔡京本以为蔡一手是位难得的正人君子,跟他爹爹一样是位好官却在三两年内变了性子,好叫人伤心呢。奴家听好多好多的娘子们说起过此事,都是一番叹息他最近跟着神舟来金陵,纠缠过奴家几回,话语里轻浮极了后来c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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