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牌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佛堂寂静的可怕,唯有外间的风声传来正殿里的几许佛音,霍令仪低着头把腕上挂着的那串十八颗紫光檀佛珠手串脱了下来,这是李怀瑾生前常戴的一物,他死前什么都未曾留下,只是在他落崖的那处留下了这串佛珠原本按着规矩这东西该放进他的衣冠冢里。
可老夫人舍不得,生生把它留了下来。
如今又把这物给了她,所谓睹物思人,可她的心中本就没有他,又有什么可以思的?霍令仪想笑,可唇角刚刚扬起便又被她压了下去,她低垂着眉目看着手中的佛珠,十八颗紫光檀佛珠各个又黑又亮,底下还挂着个貔貅
她想起那个男人往日握着佛珠时的模样,那样的从容淡定,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倒他的。
霍令仪想到这,喉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一声叹息
她合起了双目,圆润的指腹掐在那佛珠上头,口中是喃喃念着一曲往生经,阵阵佛音从喉间溢出,扩散在这佛堂四周一世夫妻,她什么都不能送他,唯有这一曲往生经,愿他来世长命百岁,太平无忧。
等到霍令仪从佛堂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红玉忙把手中的斗篷替人重新穿戴好,口中是跟着问道:“夫人,我们是现在回去?”
霍令仪接过怀宁递来的手笼,重新把手揣了进去,她微微抬起下颌看着院中的常青松,如今盖了一身雪也只能隐隐窥见几分翠绿雪较起先前已经小了不少,她的眉目也已重新归为平淡:“回去吧。”
不回李家,她又能去哪?
两个丫鬟便又重新护着她往外走去。
知客僧见她们出来,恭恭敬敬引着她们朝寺外走去,待至寺外,他才又恭声一句:“雪天路滑,李夫人慢行。”
霍令仪闻言是道了一句“多谢”。
知客僧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目送着三人下山,等到瞧不见人影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去。
下山的路的确难行,只行到半路却已花了半个时辰红玉手扶着霍令仪的胳膊,刚想开口劝说人小心些脚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清隽的男声:“晏晏。”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
霍令仪僵直了背脊,就连两个丫鬟都白了回脸色。三人一道抬头往前看去,便见不远处站着个清俊郎君,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外罩一身水貂斗篷,撑伞而立于这天地之间,眉目温润,一如旧日。
霍令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口中是跟着喃喃一句:“柳予安”
她的声音很轻,被这山间风一吹,没一会便消散了。
柳予安
文远侯世子,建昭十七年状元,如今任一品光禄大夫本该是她的夫。
天寒地冻,风打在人的脸上是疼得。
可霍令仪却仿佛早已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她的身姿就如寒松一般伫立在这天地之间。
她什么话都未曾说,微微抬起的下颌是最美的弧度,紧抿的红唇还有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眉目透露出浑然天成的气势。
只是她揣在兔毛手笼中那双无人瞧见的手却在此刻紧紧交握着
这些年,她的情绪已经鲜少有过这样的波动了。
霍令仪在看向柳予安的时候,柳予安也在看她天地苍茫,风雪未停,她一身素衣立在石阶之上,身后是无尽的白,只有她是鲜活的。
这世间的美人有许多种,却从来没有一种似霍令仪那般刻骨。
年少时的霍令仪是这燕京城中最明艳的姑娘,她喜红好骑射,一袭红衣过长街不知撞进多少人的心里。
而如今的霍令仪
如今的她洗尽铅华,素衣裹身,眉目清平,明明是最寻常的打扮,却依旧鲜活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