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认出了对方。
惊蛰春雨时,她在江州救下的那个盲眼男人。观他面色,想来恢复得不错。
男人很快松开了阿芜,退到几步之外。阿芜平视他时,只能看到对方劲瘦的肩膀,分明这样高的人,却始终保持着垂着头的习惯,姿态卑微,连带把浑身上下最好看的黑耀色眼睛也遮住了,阿芜看到他右眼皮上的小痣便不足为奇。
阿芜从一脚踩空的心悸中恢复过来,轻声道:“谢谢。”
对方沉默地摇了摇头。
两个性子都不活跃的人凑在一起,若其中一方无意起话头,便很容易落到相顾无言的结局。须臾后,对方也意识到了这点,蹙眉凝思了好一会,才张口问:“你怎会来?”
阿芜没有意会对,答:“看c看病。”
对方没有再问。
他不开口,阿芜也不好奇有关对方的任何事。忽的,男人偏头看了眼远处无人的门口,却像是被惊扰了一般打算离开。
这时,阿芜忽然想起一件和他有关的事。
“你的c腰牌,落下了。”只不过阿芜收好放在了梧桐苑里,今日是不能给对方了。
对方回头,依旧是半垂着眼的沉默表情看着阿芜。
他其实应该拿回来的。
“不,它就放在你这里,我后来补了一块新的。当日之恩亦还未报答你。”
听他这样说来,似乎什么时候他还了阿芜的恩,才再打算把那腰牌拿回来。阿芜没想到那块腰牌还能再补的,听起来一点也不重要,阿芜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便不再提这件事。
对方轻身一纵从阿芜面前离开了,阿芜的婢女与红莲也正好回来。婢女看到阿芜已经出来,便小跑到她跟前来,细声问她是否要回去了。
提及回去,方才琴欢的话在阿芜耳边又过了一遭,轻轻痒痒,叫阿芜揉皱了眉,又自诊不出缘由地难受了起来。
阿芜重重地点头:“回去。”
心有疾,唯心药可医。
她的心药一定是在亓晏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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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窗扉半开,显露出对坐饮茶的两人。
王府的茶品质上乘,眼下放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壶苦茶,苦得初时涩喉,要第二杯才品出微甘。苦茶是冷桓琅极少数喜爱的茶种,容王府想要周到待一位客人时定无微不至。
冷桓琅面不改色地喝完一杯,道:“王爷,事情办好了。”
说完他脸上有些沉郁的愧色:“冷某治下不严,竟不知走的这些镖里有官员受贿之证,害王爷无端受牵连了。”
亓晏哂笑:“其实与冷叔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一点两人也心知肚明,以亓晏和灵帝宋辰瑞以及某些朝臣势不两立的关系,常远镖局只是刚好被选中成靶子。
冷桓琅却很坚持,双唇紧抿,他的伤还没好透,唇色被彻底扯成了白。
亓晏道:“不过,先生确定不打算借此次好好肃清家宅?”
说白,不过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冷桓琅是常远镖局的二当家,上头自有个大当家。大当家是冷家长房嫡子,占了嫡庶之理,但论胆识武力,远不如冷桓琅,镖局里也是冷桓琅威信更高。
家长里短被外人置评,冷桓琅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坏了镖局规矩的人自然要处置,但我却不能越俎代庖,大哥是家中嫡子,而我只是二房庶子。”
冷桓琅说这句话时情绪平稳,不是反讽,是他心中确实如此认为。这种天差地别的嫡庶之分在亓晏眼中完全不能理解,权利高位向来能者居之,若让给庸碌无为之人,才叫真真害人害己。何况乎亓晏的父母恩爱非常,越王只有越王妃一位妻眷,亓晏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亓晏从小备受宠爱,稍富贵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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