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婉心这一叫几乎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气,这声音又尖又亮。
囚车上的人一下子抬起头来,原本挡在脸前的头发被风吹散,露出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来,纪婉心看得清楚,这张脸,正是悦喜的脸。
悦喜从五六岁的时候就被送进纪家了,悦喜这个名字是纪婉心的生母在世时替她取得,她本来的名字,是叫小燕。
人对于自己本身的名字是有特殊的记忆的,更何况在临死之时听到自己的原来的名字,当然更为震惊。
悦喜抬起头来,艰难地转动着脑袋,循声望去,看到离车子不远处的纪婉心,脸上竟然流露出惊喜和愧疚的神色来,她像是要说些什么,张大了嘴巴,艰难地动着嘴唇。
可是,她的声音被周围人群的沸腾声淹没了,纪婉心根本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只是,悦喜的神色却让纪婉心深觉意外。
愧疚之情尚且可以理解,毕竟她在自己身边多年,却因为贪恋周津生而不惜对自己下手,甚至杀死了同是姐妹的无言,而如今轮到她被处死,难免会回忆愧疚。
可是这惊喜是什么意思?
她刚才又说了什么?
纪婉心心中一动,加快了步伐向前追去,用力靠近囚车的位置,她要听清楚悦喜方才说的话。
然而,悦喜本来就是杀人重犯,又是即将处决,衙役们根本就不容许旁人靠近,纪婉心很快就被人拦住了。
“衙役大哥,车上的犯人是我的丫鬟,她伺候我一回,我也该来送送她,这是一点碎银子,您留着买酒喝,只求你让我再近点,她有话跟我交代。”
“凭你这点碎银子也也想靠近这朝廷重犯?快走开,免得自己也被牵连进去,一起砍头!”
那衙役看也不看她手里塞过去一小兜银子,反手就推了过来,大声呵斥。
纪婉心又是一愣,朝廷重犯?
悦喜是杀了人没错,也确实该被处死,可是她也就是在自己家里犯了案而已,什么时候变成朝廷重犯了?
这事儿,难不成跟朝廷还有什么牵连?
纪婉心脸上笑容不改,更加殷切地追了上去,这一次她硬生生把银子塞进了那衙役的袖子,不着痕迹地拍了两下,低声问道。
“大哥,天冷,喝两杯暖暖身子才能好好干活儿不是?您就别和我推辞了,留着吧。我是纪家药房老板家的,以后你用得上,尽管去店里,报纪家大小姐的名儿就行。”
“看你倒是个聪明人。”
这包银子足足有三两,够打壶上好的竹叶青了,更何况纪家药房在这里也算得上是有名号的,做衙役的行差难免会有磕碰到的,需要药物,能和药房的人搭上关系,当然是好事,更何况这位还是纪家大小姐。
这衙役脑子转的飞快,再转脸已经是笑眯眯的,收好了银子,把身子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挪。
“有啥话赶紧说,离东石楼可不远了,你可快着些。”
“行。”
纪婉心满口答应,抓住机会,立刻朝着囚车上的悦喜叫道。
“小燕,你有什么话要说?”
“大小姐”
悦喜衣衫褴褛,浑身颤抖,一看就是受过很多折磨的,她一看到纪婉心,眼泪竟然扑簌簌涌了出来,泪水砸在手背上,那双手也被夹的伤痕累累。
就算是这个丫头曾经背叛自己,伤害自己,可是看到她如今这幅模样,纪婉心也不由心中黯然,这丫头,跟着自己一起长大,曾经也是亲如姐妹的。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悦喜,你本来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何苦要做那些错事!”
“大小姐,是小燕错了,小燕罪有应得,可是大小姐,你要,要小心无言,无言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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