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床顶的纱帐，这是个二十七岁的男人——顾瑞，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所以不显成熟。

    “又被骗了吗，容易被骗是件好事儿吧。容易被骗的人，应该和容易被骗的人在一起，应该和不会骗自己的人在一起。”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门外传来苍老的叹息声。

    小时候，家在成京，不明白梦想的什么，不知道尴尬是什么，有些内向，有些朋友。长大些，父亲很老，远比别人家的父亲老，操着乡下口音，原来尴尬是这样一种感觉。

    后来搬回乡下，不富有显得富有了，别人在忙于生计，自己闲闲的不知道该干嘛。

    再后来去到丹阳，与一个有夫之妇相爱，轰轰烈烈之后，悲伤离去。觉得心里空络络的，想就此结束，未遂。

    开始追求梦想这种东西，寻找人生的真谛，变成孤单一人。

    寻到最后，发现身体是父母给的，想法是夫子教的，我可曾选择过，来到这世上是父母选的，来到这世上以后的选择是夫子教的，夫子教我识字，教我孰是孰非，教我诚实守信，夫子教我诚实，我却发现这世上没有不骗人的人，连夫子也是如此，那夫子教的善恶呢？这世上哪儿来的恶人，还不是生出来的，教出来的。而无论如何，最后皆是要死，又有何意义。

    父母开始担心自己的生计，我都不想活了，还要生计何用。于是便总能听到门外苍老的叹息声。

    总是说着爱的人们爱的是谁，被赞颂为无私的爱哪里存在，人只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所谓的爱与奉献与无私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份内心的愉悦，或是相对的平静，或是相对较小的伤害。

    难过的是你的不明白在我的明白前的自以为是，难过的是夫子骗人的话被所有人奉为真理，小时候没有权力去选择听些什么，长大了只想那些小的听些对自己有利的话却不自知，无法接受自己的黑暗便只能打心底认为这是良善。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成了支撑自己存活的唯一。

    悲伤的，是逃不掉的命运，无奈的，是死不了的喘息。爱要别离，不爱的却要贴近。屋外的叹息，给你的是心的哭泣，愤怒，厌恶，一种难言的情绪。当愤怒覆盖心扉，你开始渴望手里有把银色的刀具，你没有刀，所以你没有得到你的喜剧别人的悲剧，你只能凄惨的将自己埋在屋里，直到心里再也无法承受，终将自己埋进土里。

    一声惨叫在屋外响起，我缓缓起身走出门去，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老人熟悉却又有些不熟悉的脸。内心难得的平静，终于。

    看着旁边站着的三十上下的灰衣男人，凌乱的头发，粗壮的手臂，滴血的指虎，高大的身躯，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灰衣男人开口说话。

    “要为你爹报仇吗？”殳化说道。

    顾瑞摇了摇头，道：“能不能将我也杀了。”

    “看来我没找错人。”殳化说道：“跟我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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