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青,山外山,一片老林,两头孤坟,少年,跪别离。
“爹,令名城的米家招骁士,护送米家老小过晋水去崇吾城,赏金三十枚青子玉,你家小子被郡丞力荐。言之可笑,留在此地是他们的心头祸,当然是打发了好。你们离生已十年,这十年来,儿从未忘记他们是如何逼死你们的,他们自然也知晓儿的杀意。可他们竟信守与您的承诺养了儿十年,给儿最好的馐食,命人偷传武艺。前些时日,儿斩断了郡中秦虎头的右臂,从那时起,汾梁郡再无一人敢与儿匹敌。许是怕儿日后愈发张狂无度,为免祸端,才会想借米家的事送儿离开吧。他们真多心了,儿一身气力都是他们喂养而来的,他们固然可欺可辱,儿却明白,不可杀,恩仇要分明,您教的,儿记着。米家的差事,男子必然要去的,不是为了他们安心,只因您说过,天下很大,有九城部界,若有机会,一定要出去看看。十年来,汾梁郡只有来人未有离人,而今郡丞愿给儿过关令牌,此去,不替您游遍天下,便不回来了。三十枚青子玉,本该是到了崇吾才能得来,郡丞强要,米家还是先出了,二十枚儿留下了,您一生立志著书却无一金可用,而今有了,您却不再了,若您阴城有灵,就算是儿一寸孝心吧。剩十枚,儿要留给秦妹,当年她离开汾梁时,把时月结留给了儿,也不知她在教林如何,若她另有心仪之人,时月结儿一定是要还回去的,十枚青子玉,也能算是一份不太寒酸的礼物了,爹莫怪儿的私心。”
少年说完,从粗麻缝制的灰袍中,数出二十枚棋子大小的青玉,在坟头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然后以头戗地,各磕了九下,声声闷响,丹血混着泥土,青丝沾到了额壁,浑不在意。
“木山,米家派人来了,午后启程。”
不知何时,少年的身后来了一个身形剽悍的老者,若不是须发皆白,谁敢把他当成古稀老人。见他行完礼才轻声出言。此人便是汾梁郡丞,做了二十多年。
“二十枚青子玉,若少一枚,我便杀一人。”少年陈木山平日里都是嬉皮笑脸一副无赖的模样伪装自己,现在,却罕见地露出狠狠杀意。
郡丞微微叹口气:“其实你不应该把青子玉留下,要去崇吾城,一定会路过遥首山,山中有妖兽,最喜人味。老夫心想,若你们不巧遇到,你便逃了即可,别人逃不掉,你应该可以,有那些玉可以寻个存身之所。”
少年闻言,略感惊讶:“现在告诉我这些,就怕我不去了吗?你可是知道,我最怕死了,尤其不想死在你们前头。”
“老夫知道你一定会去的,人头给你留着,想取可以,别用我们教给你的本事,否则,即便你能拿去,老夫着实看不起。走吧,来人等久了。”
郡丞说完,扭头便走了,陈木山微微楞了片刻,还是随在其后。
此刻,米家派来的管事,已经在庄内等得有些焦躁了。要不是此行实在凶险,必须有几个得力的骁士护卫,他真心不想踏入汾梁的地面,无他,汾梁的人凶悍,太可怕,素有梁蛮之称,一言不合就敢抽刀枭首,堂堂的令名城主对此都是听之任之,从来不管不问。可不来又不行,方圆二百里的令名城界内,再也找不出比梁蛮更悍勇的骁士了,否则米家的主人也不会甘愿出三十枚青子玉作为酬劳,要知道,为了得到令名城主手中那一张几乎不可能发出的通关令,也才出了三十枚青子玉。可即便如此,三十枚青子玉,才招来一名梁蛮骁士,本来,是想要十名的,可郡丞说了,就一名,三十枚青子玉,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别说去崇吾,米家连令名城都出不了。
得罪令名城主或许能留一条性命,但得罪汾梁郡丞,一定等同于求死,这是生活在令名城界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因此米家只能接受,别无他法。不过,让米家欣慰的是,郡丞说了,他们推荐的人把秦虎头剩下的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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