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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省各府,都要开办学堂,普及教育。自从这道上谕发了下来,那些开通的地方,就有许多热心志士同开通的官长,便筹经费,聘教习,招学生,成立了好几所高等、中等、初等学堂起来。男学堂既兴了,那女界也便接踵而起,兴办了几所女学。这位越女士,抱负有素,得了这个消息,自然快活得了不得。便投身出来,担负了几处国文教习的责任,尽心竭力的教导起来。

    无奈我中国的旧俗,实在顽固到极点。男人读书,尚且为名的多,务实的少,何况是个女学。虽有多少聪明有志的女子,也都埋没在家庭专制的范围里头,不能自由向学。所以这位越女士,虽然厕身在女学界中,当了多年的教习,然而要想找几个有真热心、有大志愿、有真学问,和自己差不多的那样人,那晓得竟寥若晨星,一个也找不出来。惟有这位受冤的女士,也是很有才情,很具热心的。所以那年见面之后,越女士便知他不是个庸庸碌碌的人物,便有些赏识他。后来虽然嫌他xìng子太激烈,宗旨太新奇,和自己的xìng情不合。然而为了佩服他的学问,爱他热蓬蓬的一腔血忱,又想到多少女同学中,像他这般的文才,一百个中也拣不出几个来,若听他去言论自由,思想自由,渐渐的流入激烈改革一派,岂不可惜?不如待我来慢慢的劝导劝导他,或者能够把他的宗旨,引到纯正的一途上边去,也未可知。当初越女士因为想到这一层上头,存了一条感化同胞的好心肠,所以便和他结了个文字jiāo。

    那晓得认识之后,统统不过会面过一二次,他劝导的手段还没有放出来,不料今日里蓦地听得他竟被人诬陷受屈死了。看官,试想他看了这张报纸,平白地得了这个信息,叫他怎不要心痛呢?咳,不要说越女士曾与他认识过的,就是作者,虽没有见过他一面,但不过平日间略略听得些他的学问,同他办事的热心罢了,今日忽地听见他受屈死了,也不免要替他滴下几点酸泪呢!

    闲言少叙。且说这越女士正独自一个在水阁里头伤心下泪,忽听得阁外的竹桥,在那里咯吱咯吱的乱响。抬头一望,见有两个学生装束的女子走来。刚要立起身来出门去迎,那两个女子已走上阶沿,在那里问道:“ 先生在这里么?”女士见不是别人,就是寄宿在自己家中的学生,一个姓王,名叫振懦,一个姓丁,名叫志扬,也就住了脚,答道:“在这里。你们这时候跑来是做什么的呢?” 说罢,就命那两个女学生进内坐了。两个女学生便告了坐,就在沿窗的藤椅上坐下。各人问候已毕,越女士仍不住的长吁短叹,低了头一言不发。

    丁志扬见了这般光景,便开言问道:“今日先生面带忧容,不知为着何事?”女士闻言,长叹了一声,答道:“咳,你那最热心最爱同胞的秋瑾秋先生遭了祸了!” 丁志扬忽然间听得此言,不觉也吃一惊,便急向越女士问道:“ 先生,到底秋先生犯了什么弥天的大罪,官府就不问情由,乌遭遭的把他杀死了呢?” 那时王振懦听了,也接口道:“ 我记得这位绍兴府的母亲,还是秋先生的寄母,秋先生与这位府太爷,也算是兄妹的称呼。况且素来又极要好,秋先生平常常到府里去谈谈说说的。何故今朝杀秋先生的,却又是府太爷一人的主意呢?难道这位府太爷,连平日间的情面也不顾了么?”越女士听了振懦的一番言语,不觉心中怦然一动,想起一件极要紧、极危险的大事来了。便说道:“咳,人已杀了,是木已成舟,米已成饭,也不能反覆的了,这种情节,也不必去问他。倒是有一件最要紧的大事,我听你们说了寄母二字,就想起来了。” 那丁、王两学生听了此言,即便同声问道:“不知先生想起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看官,你道越女士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呢?原来他想到中国官场的办事,往往一个人犯了罪,总要去连累几个人的。就是本人认了罪名,也要去捕风捉影的捉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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