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月歆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忽而抬头看向了她,“我能有什么法子?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现如今这东宫上下,还哪里有旁人说话的份儿,根本就整个儿都落在褚浔阳那兄妹两个手里了。按理说父亲既然已经来信应了登基继位的事儿了,即使缺了那么一个仪式,我们后院的这些人也该是给个明确的头衔接进宫里去安置了,哪有老子都登基做了皇帝了,加重姬妾孩儿都还赖在儿子府上的道理?”
褚月歆说着,就满面颓败之气的摇头笑了出来道:“你再看看,这都多少天了?琪枫却对此事只字不提!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只要父亲有一日不曾回朝,这里所有的人,莫说是自由,就是性命也全都捏在他的手里,是荣辱还是富贵,是生还是死,全都看他一个人的心情。我娘她是个好大喜功的,我这么突然莫名其妙的被关起来,你当她就真会信了外头的说辞,是因为我染了时疫才避开不敢来见的吗?”
褚易安不在京城,褚琪枫就是一家之主。
听了褚月歆这一席话,碧水就更是如遭雷击,心里隐隐的惧怕起来,焦急道:“那这么说来——就是二夫人也是要弃开您不管了?她可就只有您这一个女儿啊!”
褚月歆自嘲的冷笑一声,没再说话,手里捏着针,狠狠的在花绷子上戳了两下。
连氏是没什么脑子,却并不是个完全蠢的,眼下的这般情况会避开褚琪枫兄妹的锋芒去自保,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现在的褚月歆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应叫地地不灵!
她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神采,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手上的凤穿牡丹图。
碧水却是更加不安,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住在屋子里头转悠,来回走了几圈,忽听得院子外面有些动静,循声望去,却是褚浔阳一脚已经跨进了院子里。
“郡主!”碧水一惊,赶忙跑回褚月歆身边,提醒道:“浔阳郡主来了!”
褚月歆手下动作一滞,相对于碧水眼中的希望,她的心里却是浮动一丝不安的预感——
这个丫头突然找上门来,可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事。
无数的心思从脑子里过了一遍,褚月歆并不敢怠慢,赶忙站了起来。
下一刻,褚浔阳已经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浔阳!”褚月歆强作镇定的轻声道。
褚浔阳淡淡的瞄了她一眼,见到她除了一对儿明显的黑眼圈之外,气色倒也不见得就是怎么样的茶,便是玩味一笑。
“郡主请坐,奴婢这就给你沏茶去!”碧水说道,赶忙就要出门。
“不必了,本宫说两句话就走!”褚浔阳道,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几步之外局促站着的褚月歆。
褚月歆的手里绞着一方帕子,神情略显局促,似是想要强做出一副笑脸来,却赫然发现脸上肌肉根本就完全僵硬了,不听使唤。
“浔阳——”她张了张嘴,心里权衡再三,还是一咬牙,开口说道:“上回那件事,我真的只是无心之失,你——”
“今天我来,不是来和你翻旧账的。”褚浔阳却是没听她说完就已经抬手打断她的话,在屋子里踱了两步,最后站在了墙边的多宝格前面,漫不经心道:“一句话,你还想不想要从这里出去了?”
“啊?”褚月歆一愣,猛地抬头去看她的背影。
褚浔阳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摆在上面的一个彩釉花瓶,似是觉得那声音分外的空灵诱人,就又连着弹了两下,方才重新转身看向了她。
她的面容宁静,唇角一直都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冲褚月歆一扬眉。
褚月歆从她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但心里却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丫头不会轻易就放过她,犹豫道:“妹妹这是愿意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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