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我要去干死他“
大概是激动,我依然浑身颤抖,站立不稳,身边的张明朗沉默着扶了我一把。
正在这时,黄思敏从门外面走进去,扫了我一眼之后,把一瓶牛奶递给罗建文说:“喝点。”
罗建文没接过来,而是继续目光呆滞:“办案的去了,从她的身上只提采到这个男的dna,因为案发之后有人过去,谢彩萍的精神已经崩溃,她所有的陈述不被采用,加上嫌疑犯和目击者的口供,把这个断定为自主行为的自我伤害。”
他的话刚刚落下,我忽然暴怒了一样松开张明朗的手,抓起病床旁边那个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就往地上砸,一边砸一边骂:“狗屁的自杀狗屁的自愿谢彩萍什么人品我清清楚楚,这事不能这样算了我要把这班人渣全部揭发,让他们去把牢底坐穿,让法律制裁他们”
越说越激动,我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嗓门,这时有护工过来敲开门,冷着脸走进来说:“好了没节哀顺变,告别完了就好了,我把这个拉走了。”
她大概是见太多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她大概是见太多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隐,以致显得麻木,以致显得冷漠,麻木冷漠得让我心酸。
在死亡面前,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出医院里面出来,罗建文的情绪依然不好,一直低着头,有谁喊他都很惘然地看一眼,然后又把脸转过去,走到车门旁边开了车,忽然恶狠狠地说:“不行,我要去找那些狗日的干一架“
我示意张明朗抓住罗建文,张明朗赶紧的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说:“不能冲动。“
罗建文拼命挣扎甩开张明朗的手,提高声音就说:“卧槽我根本不能忍了如果我跟谢彩萍是个陌生人就算了问题是这个姑娘前段时间因为一起出来吃饭我顺道送她回去,她左感激右感激,还说第一次坐那么贵的车,还说她努力挣点钱给她爸,等再老两岁就不卖酒了,回老家找男人结婚为什么这些人渣要朝她下手她的好生活还没开始过啊“
然后,我看到罗建文突兀汹涌而下的眼泪。
这时,黄思敏忽然走上前去,一个扑上去抱住罗建文的脖子,放轻声音说:“别激动行吗如果出了事非要以暴制暴,那么我们跟那些人渣有什么区别人死不能复生,现在都需要冷静,还要通知她家里,还要帮着处理后事。冷静一下,别激动。”
而谢彩萍的丧礼,是三天后,在深惠路那边那个殡仪馆举行的。
可能是罗建文因着谢彩萍的悲剧,把那个场子结业了引起了那些同事的怨气,也可能是他们觉得来这样的地方晦气索性不来,那些以前跟谢彩萍相处不错的同事,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来送一下这个孤单单的姑娘。
她那个亲爸,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全身晒得黝黑黝黑,头发白了一半,在他来到深圳那一天我就把谢彩萍因为熬不住了,交到罗建文手上的银行卡与写着歪歪斜斜的密码的小纸条,完完整整地交给他了,他曾经一度哭得晕过去。
而现在,白头人送黑发人,他依然全程老泪纵横语无伦次,一直一直用着我听得模糊的方言说对不住娃,一直没让娃过过好日子等等,我看得揪心,听得心酸。
一直到遗体告别,我都还有些恍惚,觉得这是一场噩梦,说不定梦醒来了谢彩萍就起来了。
然而一直到最后,她终究没睁开她美丽的大眼睛再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对周正明的恨意,就在这么一刻变得更是浓厚。
所有的新仇旧恨全部挤压在心口,却无法一下子找到喷发的突破口,我觉得我如果不加快脚步让周正明这个人渣受到应有的报应,简直对不起安安静静躺在我面前的谢彩萍,也对不起自己那些年在他的指示下,所有受过的屈辱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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