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碎步紧随在佟佳皇贵妃身后,感受着层层霸气。
咸福宫与景仁宫、翊坤宫、储秀宫、长春宫和永寿宫同在坤宁宫的西路,俗称西六所。
此时正值深夜,个个宫门紧闭,看不出喜怒哀乐,那一方方天地里,却隐藏着多少孤寂伤感的泪水。
岚音刚踏进咸福门,便见到雕栏玉凤的侧殿红梁上处处白绫,却毫无哀色。
僖嫔一副张扬之神情,安坐在竹椅上。“不就是死个汉家的小脚女子,还值得劳烦皇贵妃亲自走一趟吗”更是轻蔑的眼神瞥向岚音,“良贵人不老老实实在宫中为八阿哥祈福念经,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放肆。”佟佳皇贵妃摆着凤威,“庶妃张氏曾为皇上生下二位公主,你能怎能如此无礼人如今还未亡,你竟挂出白绫,是在催命吗”
“满家的女子就是汉家的奶奶。”僖嫔满不在乎的狂妄道。“只留一口气,神仙也无力回天,臣妾这是未雨绸缪。”
岚音虽与张氏未曾谋面,却从僖嫔的歹毒中体会到张氏的悲惨,好一个未雨绸缪,真是闻所未闻。
岚音语调轻柔却直奔要害,“先祖入关以来,一直奉行满汉一家,僖姐姐的话儿如若传进皇上的耳内,恐是不好。”
僖嫔怒剜岚音一眼,“良妹妹失了宠,还这般伶牙俐齿,真是令人佩服。”
“好了。”佟佳皇贵妃阻拦斥责。“张氏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劳皇贵妃费心,都是宫女翠微多事,这汉家女子哪能比得过咱们满家女子身子康健,没病时也似无骨的病秧子,更何况染病多日卧床不起呢,谁知今夜竟要一命呜呼了。”僖嫔哀声叹气道,“还是臣妾的命不好,住在这被丧门星盯住的咸福宫,否则早已为皇上诞下阿哥,哪里由得低贱卑微之人生下皇子。”
岚音听着僖嫔尖酸刻薄的话语,毫不理会的走向侧殿。
“不,皇贵妃为我家主子做主啊,僖嫔娘娘平日里欺压主子,顿顿残羹剩肴,主子病重,竟不准奴婢去请太医,稍有不顺,更是命宫人抽打奴婢。”翠微哭诉,卷起的衣袖下簪痕累累。“僖嫔娘娘见皇上多年不曾临幸主子,竟动用私刑,主子身子亦有伤痕,请皇贵妃为我家主子伸冤。”
佟佳皇贵妃面带惊愕,知道平日里僖嫔专横,却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张氏毕竟受过盛宠,僖嫔如此这般凌厉对待,真是丢尽赫舍里家和太子的脸面。
“勿要血口喷人,宫人们暗藏歹心,当然要严加管教,那张氏自己命薄,如何能怪旁人。”僖嫔反驳怒骂。
在侧殿内的岚音听得一清二楚,更为厌恶僖嫔丑恶的嘴脸。
只见屋内简陋而洁净,一尘不染,铜烛台上燃着孤寂的长明油灯,一位面容灰暗的美艳女子,身着工整的淡雅宫装,梳着汉家女子柳燕飞云双鬓,鬓间斜插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簪,毫无声息的躺在床前,脸上依稀还挂着两道泪痕。
显然,这张氏爱极了皇上,即使死去也要留给皇上最美的容颜,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皇上是否还会记得情窦初开时曾经宠爱的一个汉家女子
“臣妾卫岚音参见张姐姐。”岚音微微欠着身子行礼叩拜。
张氏干涸的唇瓣儿无声无息的开启着,令人揪心不已。
“张姐姐,臣妾为你去寻皇上,请张姐姐再撑一撑。”岚音痛心。
张氏的眼中又一次涌出浑浊的泪珠,艰难的挤出二字,“簪,子。”
岚音会意的从张氏头上拿下那支翠绿玉簪,才发觉这玉簪伤痕累累,裂纹犹在,能如此拼凑而成,实属不易。
更柔声安慰道,“张姐姐放心。”
岚音匆忙的来到院落中,“皇贵妃,张姐姐一生疾苦,即将人死灯灭,让她见一见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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