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出脚,却迟迟不敢落下,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某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内院的,只知道当她看到耳室通往主屋的那条血路时,她大脑“嗡”的一声,瞬间变得空白。
她蹒跚着,一步步进入正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韩夫人。
此刻,韩夫人面容苍白,闭着双眼,浑身是血,僵直而死板地躺在那里,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走过去,面容平静地看着韩夫人。
韩烈风坐在一旁,见到她,给她让了位置,艰难地扬起嘴角,“你来了?”
韩云绮缓缓点头,伸手抚上韩夫人的手,冰凉的温度冷得她的手一颤,却又紧紧握住,指尖发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晦涩沙哑,对韩夫人道:“对不起。”
韩烈风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就像做错事的老人,鬓发间,已经多了几缕银丝,抿着唇的嘴角,微微颤抖着。
韩云绮笑了笑,伸手为她拂去脸颊的发丝,语气柔和,“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时时刻刻小心,不能对谁都放宽心,你就是不听,你看,这一次知道自己错了?”
韩烈风闻言,双眼一红,热泪盈眶。
韩云绮平静的脸色,却无半丝悲色,她微微笑着,好像和韩夫人坐在院子里谈心时一样,“娘,还记得绮儿让你以黄瓜敷面的事儿吗?”
她抚上韩夫人冰冷的脸,叹息道:“只可惜,女儿还没来得及跟华卿要方子,要不然,娘一定会成为京都最美丽的母亲。”
“娘真是任性,我后天就能回来看你了,你却和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其实娘只要说想绮儿了,我就回来了,根本用不着如此麻烦。”
她直说自笑,看了一眼屋子,满满都是韩夫人和她的欢声笑语,眼泪无声而落。
韩烈风终于忍不住了,抓着床沿,大声痛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想他韩烈风也是一个铁血汉子,驰骋疆场,即使流血,身上刀疤无数,几次永远葬身在战场中,却也没有掉一滴泪。
韩云绮听见他的哭声,看了他一眼,缓缓从怀里取出手绢,沉默着递给了他。
韩烈风仰起头,哭着笑了,“绮儿,你恨爹吗?”
“是你杀的娘吗?”韩云绮平静地问。
韩烈风愕然,没有回话。
韩云绮笑了笑,“既然不是你杀的,我为何要恨你?”
恨一个人需要力气,需要精力,可她已将所有的情感都用来爱了,她爱着韩夫人的善良,爱着韩夫人的宽厚,爱着韩夫人的坚强。
“我会找出凶手,为你娘报仇!”
韩烈风半响,才说了一句话,他知道,如今对韩夫人的弥补,也仅限于此了。
可韩云绮不想去管凶手,不想去报仇,现在她只想和韩夫人好好聊一聊,就像无数个夜晚,她抱着自己,坐在那破旧又偏僻的小木屋里一样。
没过多久,百里华卿进了屋。
韩烈风见此,遣散外人,一起退出了屋子。
百里华卿来到韩云绮身边,容颜平静,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韩云绮和韩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直至过了半个时辰,韩云绮才终于崩溃,伏在韩夫人的身上痛哭起来,浑身颤抖,拼命控制自己接近边缘的情绪。
韩夫人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相依为命的母亲,给了她前世从未有过的亲情,爱得越深,痛得就越深,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控。
百里华卿拉起她,将她紧紧搂进自己怀中,抚上她的脑袋,柔声叹了一口气。
“娘说,我嫁给你,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会护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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