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墨语一时有些  呆呆走神。

    早一年前  ，如果有人说大宛二皇子闻墨语，会被一个医馆女儿这么大喇喇地非礼，那别说别人，闻墨语自己就哼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种  情形真的误打误撞发生了，那下一步妥妥的，就要见血了。

    然而此刻，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正紧紧贴在他身上，每呼吸一下，身体都要和他紧密接触一次，他竟然只是在走神。

    只因这种感觉，他总觉得似曾相识。这样不知死活，毫无礼数的女子，他好像，已经见过一个了吧。

    就连眉眼，都有几分相似呢。

    她是不是还说，她也会些功夫？

    真是不知天高和地厚，就这么一个女人，也能和他心中那个小女子相比？

    她能为了父兄舍命报仇？她能立马横枪血战沙场？她能每一晚，每一晚都来入他的梦？

    不过一瞬间，心中万千念。闻墨语唇边不觉泛起一个极浅极浅，几乎带了惨然的笑。

    他扯开杜如怡，径自走到火盆边，取了外衣件件穿上，然后回身走到苏湛湛的小榻边，慢慢半蹲下。

    苏湛湛脸色如同被火烤着一样，红得骇人，衬得那两道鞭伤更加难看。睡梦中，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牙关紧咬，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作。”闻墨语轻声对着她说，“好好的王城不住，跑到这里来作天作地。现在后悔了么？”

    苏湛湛似有所觉，突然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轻唤：“救……”

    只此一声，再无声息。只是她的肩头，微微战栗起来。

    闻墨语不禁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皱眉道：“她怎么了？”

    “苏姑娘说梦话呢，想是做恶梦了。”杜如怡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拉开，“她只是太弱了，现在正在发汗。我爷爷去采药，这就回来了。这苏姑娘准保没事。”

    闻墨语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对，但终究并未放在心上，回身去将刀也取了，这才说：“我不能带你走。你在这里照顾她，回头与她一同去王城。”

    杜如怡怔了怔，想着方才他明明都笑了，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低声道：“公子，你是想着要我照料苏姑娘，所以才不肯带我一起吗？”

    闻墨语懒得跟她纠缠，随口恩了一声。却不知这一声恩，马上把苏湛湛推进了鬼门关。

    杜如怡似十分难过，但还是忍着，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又道：“公子，那位玉姑娘走的时候，我也给她带了许多干粮。公子你要走，也一定要带些的。”

    说罢，先十分自然地倒了杯水，将苏湛湛扶起来喂了进去。

    喂到一半，轻轻笑道：“这半月来，如怡一向照顾着公子与苏姑娘，一时公子要走了，心里竟有些不习惯呢。”

    若是早一年前闻墨语保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现在他已经大略领会到这女人十有**是看上他了，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和他近距离接触。耐着性子道：“很快就来接你。”

    杜如怡听着这话，知道他是不会松口了。把最后一点水灌进苏湛湛口中，旋即扶着闻墨语坐下，自去准备了。

    闻墨语等她走了，这才松一口气，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四下寂然。他放下刀，重新走回苏湛湛身边，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苏湛湛仍然是万分痛苦的神情，面上红色如同火烧，比方才更加恐怖。闻墨语话音未落，就见她紧闭的眼中竟渗出滚滚泪水。

    闻墨语不禁脱口道：“苏湛湛，你怎么了？”

    半天，那厢又没反应。闻墨语简直莫名其妙，半跪在榻前看了片刻，觉得她似乎受着不可言说的煎熬。因不知做什么才好，想了想，掀开被子一角，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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