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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和兄长他们,不知道此时在干什么。

    在为她生气吧?徽妍想着,愧疚又起,突然,鼻子痒了痒,“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皇帝看过来,没说话,却将一块薄毛毡丢过来。

    徽妍忙道:“陛下,妾……”

    “盖上。”皇帝声音平静,“这是出征,你病了便只能留下,谁也顾不得你。”

    徽妍面上一臊,知道这是实话,只得谢一声,将毛毡裹在身上。

    二人重新沉默,徽妍裹着毛毡,觉得确实暖和了许多。眼睛不由地朝皇帝瞅去,从侧脸,到舒展的坐姿,再到他手中的简册……忽然,徽妍觉得上面的字很是熟悉,稍稍凑前一些再看,发现竟是王兆的字迹!

    “左传?”她轻声问道。

    皇帝抬眼,瞥瞥她,“看出来了?”

    徽妍怔忡了一会,道,“陛下怎将这简册带了出来?”

    “不带出来不行。”皇帝扬扬眉梢,“朕平日无许多闲暇,这书下月就要归还了。”

    徽妍哑然,知道所指为何,哭笑不得。

    “陛下慢慢看也无妨,”她忙道,“妾母亲与兄长最敬好学之人,从前父亲在世时,也从不催促弟子还书。”

    皇帝莞尔。

    “看太傅论史,乃尽兴之事。时而翻一翻,甚有裨益。”他缓缓道,“太傅曾对朕说,读史可明智。可惜朕当年浮躁,未体会太傅之言,直至后来经历世事,方才明白其中道理。太傅真乃通透之人。”

    他看得清别人的事,却看不清自己的事。徽妍心中默默道。

    不过听皇帝对父亲如此赞许,徽妍不禁微笑,道,“妾父甚爱读史,左传乃其案台必备。他还另写了笔记,陛下若未尽兴,妾可寻出来呈与陛下。”

    “哦?”皇帝颔首,“有劳女史。”

    徽妍忽然觉得,他似乎也不那么可怕。至少谈起读书的时候,他不会那么莫测。

    也是暖和的关系,现在坐在火堆旁,徽妍与皇帝说着话,渐渐觉得困倦。皇帝从王兆笺注左传,谈到他的赋。王兆爱赋,生前曾做二十余篇,先帝也喜欢,曾将几篇王兆手书的赋藏入石渠阁。

    但徽妍说,比起赋,她更爱楚辞。而楚辞之中,唯爱天问。

    “哦?”皇帝有些诧异,不以为然,“朕读天问时可觉甚烦人,问这问那,心想屈公何来这许多闲心。”

    “怎会烦人?”徽妍笑了笑,道,“诗书词赋,大多借事抒情。唯此篇,无悲无喜,奇异陆离。妾自幼习得此篇,每咏诵一句,总能思量许久,仿佛身被双翼,其乐无穷。”

    “身被双翼?”皇帝饶有兴味,“如何身被双翼?”

    “便是……”徽妍张张口,忽而见皇帝注视着她,双眸中映着火光,熠熠闪动。

    心底忽然像被什么触到,不安地跳动。她的言语卡在嘴边,莫名结舌。

    “便是如何?”皇帝问。

    “便是如庄子所言一般,所思者无边无界,如乘风数万里……”她结结巴巴地说。

    皇帝笑起来,声音低低。

    徽妍一哂,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薄毛毡,垂眸,不敢再对着那眼睛。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名将官走过来,向他禀报些斥候带来的消息。皇帝放下简册,与将官一道走开,直到徽妍入睡,也没有回来。

    星辰仍然讪讪,而徽妍倚在毡布上,侧头看着火堆。夜风似乎被篝火烤热,散发着些淡淡的气息,却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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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接踵而至,了无痕迹。

    徽妍被号角声吵醒的时候,天仍是黑沉。但看天空中的月亮,已是酉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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